在我的記憶里,我和唐祁幾乎是從小打到大的。
之前不是講過嘛,小學時我倆在我姑婆的小飯桌。那時候唐祁小朋友才不懂什麼謙讓呢。我倆曾經為了一盤紅燒雞中段兒揮舞掃帚比試劍法。也曾因為可樂沾了對方的口水彼此嫌棄不已。
初中時唐祁開始叛逆,和所有青春期惹人嫌的男生並無二致。他會躲在角落裡突然蹦出來嚇唬我,也會笑嘻嘻地拆我台。我呢,會對他的每一次欠招兒追上去打,而這好像正中他下懷。有時候我都懷疑他這人是不是賤骨頭,非要打他罵他他才不會皮癢。
高中的事就不多說了。我早戀了,和唐祁啊還有其他夥伴似乎一下子就疏遠了。我和唐祁之間變得禮貌又疏離。要說他是不是暗戀我吧,我還真的不確定。電視裡的男生不都會吃醋嗎?唐祁卻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他偶爾遠遠旁觀我早戀,大多時候也還是沒心沒肺和男生混在一起打球打遊戲。
他這么正常,太正常了。走過了每一個正常男生的正常人生階段。所以他大學畢業當兵後突然給我寫奇奇怪怪的信,我的第一想法他是不是犯病了。
畢竟在那之前我幾乎沒有感受到他對我有其他想法……?可能有過,但是記不清了,或者說是,沒太往心裡去。
說我遲鈍也好,傻氣也罷,如今和唐祁回到 15 歲,就在剛剛,他無比自然地吃我剩下的包子豆漿,我的心第一次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顫悠悠的感覺。
包括他逗我過來坐他旁邊這件事,我吃包子的時候才恍然發覺他是故意的。
唐祁變了。具體變得哪裡不一樣,我說不來。可能狗了吧。閱歷不僅帶給他了一身腱子肉,還讓他蛻變成了心機狗男人。不知不覺入侵我的邊界,插上小旗宣示主權。
可我似乎並不十分反感。
千萬不要告訴我這就是心動。那我也太沒出息了吧。人不能,至少不該,喜歡上兩次狗男人。
正胡思亂想著,唐祁的頭歪到我肩膀上睡著了。他毛刺刺的頭髮扎的我臉癢,身上若有似無的柔軟劑香味讓我有些心慌意亂。我托著他的頭讓他往另一邊歪:「嘶——你別靠著我!」
可是我勁兒沒他大,睡著了的唐祁死沉,我使勁托著頂著,嘴裡小聲罵罵咧咧:「你是不是裝睡?啊?唐——祈——給我醒醒!坐直了!」
他閉眼沒醒。可我明明看見他嘴角上揚起弧度。我被他擠在座位和大巴窗戶間小角落裡,頑力抵抗。他這麼大一坨枕我這小肩膀他也好意思的。
寂靜車廂這小小一隅,沒有人知道我和唐祁在暗中較勁。他好像不折磨我就不舒服一樣。直到他整個人胸膛都悶悶在笑,實在憋不住了,稍稍離開我的肩膀,眼睛睜開,裡面有著狡黠笑意,他說:「宋周淼,有沒有人說過逗你炸毛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才沒……」我坐直身體,想反駁。
唐祁打了個哈欠,眼睛又緩緩閉上:「其實我是真困了。讓我枕下吧,保證不壓疼你。咱不鬧了。」 說著,他緩緩垂下頭,雖是那麼說,可他這次沒有主動靠過來。
我有點於心不忍,於是坐的更高些,小聲嘟囔:「那好吧。算還你包子的人情。但是你忘記給我要醋,所以你只可以靠十分鐘。」
唐祁閉眼笑著說:「謝了,您真大方。」
可不止十分鐘。因為後來我也睡著了。一睜眼,變成了我靠在唐祁的肩上,他醒著,一根手指頂著我的腦門怕我滑下去。
我睡眼惺忪:「到了?」
「到了。」他見我睜眼,立馬把頂著我腦門的手指放下去,指著我腦門正中央被他頂出紅圈的印子說:「宋周淼,你現在像個印度人。」
大巴車停在了空曠的黃土操場上。軍訓開始了。
第18章 都是瓜皮
下了大巴按班級分配宿舍,我們班女生少,統共十幾個,乾脆給我們排了一間大宿舍,人全裝下。我們住的都是平房,前面一溜兒是女生住,後面一溜兒是男生住,男女生宿舍中間是一排水池,供大家洗臉洗衣用。
分配完宿舍,換軍裝,然後去操場集合見教官。教官都可年輕了,看起來也就 19-20 的樣子。我們班的教官姓劉,女生大喊:「報告教官!想去廁所!」時,黝黑的面龐還會泛紅。太逗了。
可千萬別說秋天軍訓不辛苦,秋天的太陽可毒了,上午站軍姿、踢正步、喊口號,練了差不多倆小時,中間兒在樹下休息時帽子掀起來全是汗。
楊奇奧有劉海兒,她的劉海變成一縷一縷的,她捻著自己頭髮嫌棄的不行:「完了,都油了。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洗澡。不洗澡我也得去把頭髮洗了。哎呀好煩吶!」
我單手托腮休息,另一隻手用帽子給她扇風,試圖把她的劉海兒吹乾:「不是油,是汗,沒事的。」我從頭髮上摘下來一枚卡子遞給她:「喏,要不你把你劉海兒別上去吧。」=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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