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媽覺得對不起我,覺得應該給我一個更穩定更私密的女孩空間。她怨我爸不願意安定下來,老換工作,說明心裡不踏實,總想著東山再起做生意。
我爸則也有他的無奈,他不是不願意安定下來,只是別人給他找的所謂的「安定工作」都太不靠譜了。我記得他曾經還做過八個月的茶餐廳後廚工作,錢沒賺多少,累出一身的病。這樣的話還不如自己重操舊業,做做小生意,說不定還能賺到更多的錢。
後來好了,他們鬧離婚。我媽幾乎常年外派在外地,我爸則是住公司宿舍,我就更加名正言順不回家了。
家裡的事真是說不清楚誰對誰錯,唉。
所以其實我也挺難面對我爸的。我知道他很愛我,而且我知道後來還因為我的緣故,間接害了他。可是我一想到要和他一對一吃一頓晚飯,就覺得好難。那句「爸,我愛你」,對於現階段的我來說,即使沒有時空意志阻攔我,我也同樣說不出口。人類真是複雜的生物。
*
楊奇奧和我家完完全全相反。她家住白家莊附近,那一片居民區老樓住的都是曾經的外交官。她姥姥姥爺據說很厲害。也是分的房,不過不是老破小,是老大豪。
她、她爸媽、還有她姐住四居室,一百四十多平米,房頂很高,冬暖夏涼,家裡書房比我家都大。我去她家玩,客廳最顯眼的位置擺一架三角鋼琴,琴蓋上鋪一層白色蕾絲布,上面擺滿了她姥爺姥姥從國外帶回來的世界各國的旅遊紀念品。
說起來,我和楊奇奧漸行漸遠,就是從中考完吵架冷戰開始的。一般好朋友吵架,再冷戰,過段時間也會和好的。可是那會兒我和梁禹迅速早戀了,然後就再也沒想著和楊奇奧回到從前。
挺感慨的。我長大後才發現,時間是檢驗一段感情最鐵面無私的法官。高中三年我倆幾乎沒說過話,高考完她家搬去美國了,而我之後去了新加坡。中間斷聯了差不多 6 年。
在我決定回國工作的那年元旦前,曾收到了一封郵件,郵件名顯示的是 Qiao,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好像沒認識誰姓 Qiao。
郵件里只有寥寥幾句話:
宋周淼,就在剛剛,我參加完了我姐姐的葬禮,現在在回家的路上。
你知道嗎,我記起來一件事。初中放假時你來我家,我們擠在我的床上,你一個耳機,我一個耳機,一起聽歌一起看《東京巴比倫》。我們兩個還因為皇昴流和皇北都誰更好看爭論不休。
就像我們當時為了周杰倫和五月天誰更有才華吵架一樣,我們好像總會有意見分歧。可是在我心裡,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
其實,後來他去了他們的演唱會當嘉賓,他還邀請了他們來當嘉賓。
那我們打賭吧,如果他們一起出歌了,我們就真的和好,好不好?
橋 20018 年 1 月 1 日
橋是我給楊奇奧起的外號,北京人說話愛吃字,所以我從來都管她叫楊橋兒。這麼多年她竟然還在用我給她起的縮寫。
我當時看著這封郵件哭成傻子。那時候也是什麼事情都趕在一起了,我媽宣布要再婚,我心裡高興;我馬上要回國,我激動;而唐祁寫完那封信之後沒再有後話,我緊張……然後又忽然接到舊日好友的「和好郵件」,心裡五味雜陳。
其實我哪裡還有再生她的氣啊。這麼多年不聯繫,僅僅只是因為當初漸行漸遠,久而久之,就不知道怎麼開口了。看來她比我勇敢。也或許她借了她姐姐去世這個契機,說出了我倆這麼多年都沒敢說的話。
人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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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前一天,就是我晚上要和我爸回家吃飯的這天。
這天早上我一睜眼,就明白我想做什麼了。我借了唐祁的自行車,一路從和平里飛飆到楊奇奧家樓下。唐祁的山地車又高又難騎,我停下的時候幾乎是摔下來的,也不管了,車歪倒一邊,站灌木叢前在樓下喊她:
「楊奇奧!楊奇奧!」
我喊了差不多三分鐘,她家窗戶開了,楊奇奧頭頂著毛巾往下看我,怒氣沖沖:=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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