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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耳膜震了下。隨後從樹後微微探頭,看見穿著一身白底紅字克利夫蘭騎士隊籃球服的男生抓著籃球懶懶散散地走出校門,沖街對面的男生招手。

我倆就隔了一棵銀杏樹。

第05章 我不要

校外這一排銀杏樹是之前修路時新移栽過來的,單薄的樹幹並不足以把我的身體完全遮擋住。聽見「梁禹」這個名字我只覺得耳熟,下意識就越過樹幹去看他。

十五六歲的少年和新栽的樹沒什麼兩樣。他們還沒有像成年人那樣在一片名為「社會」的土地上深深紮根,他們雖然高,雖然有了青澀的胡茬和故作穩重的表情,但是身量單薄,枝葉蓬勃又鮮嫩。一臉坦然地去承接陽光和雨水,還不知道怎麼去用冷漠和無知傷害一個女孩子。

我看向他時,梁禹這棵新樹顯然也注意到了我。他看著我,頓了幾秒,應該是覺得我眼熟,但是又想不起來我這張臉剛剛只在新班級集合時見過一面。

19歲那年分手,以至於直到前不久,我都還會在午夜不清醒的時候突然幼稚大發,幻想著如果有一天再見面,我要怎樣做。或許會燙著渣女大波浪,對著他的臉吐出煙圈緩緩說一句滾,或許左邊牽一個猛男右邊牽一隻杜賓對他一臉抱歉說騷瑞你不配做老娘的狗,也或許只是想把廁所里新鮮出爐的衛生巾甩他臉上……

可以看出,無論是哪種重逢方式,我都不打算保持體面了。可是誰能想到,我再見到的不是 25 歲的梁禹,而是 15 歲的他。我的腦子亂成一團,竟然開始想起物理問題:現在的梁禹,理論上說和我還沒有瓜葛,對不對?

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像里,以至於梁禹說完了一句話我才反應過來。

面前抓著籃球的少年抬起胳膊,抓球變成舉球,嘴唇動了動。手指點點自己又點點我。

「覺得你眼熟?」

可惡,被他搶了先機。我攥緊拳頭。

但是據我的回想,當初我倆初次見面,也是差不多的地方,差不多的場景,差不多的他的朋友在隔壁笑嘻嘻看他撩妹。

我幾乎本能地要回答他:「對,我們一個班的。」話到嘴邊被我憋住了。怎麼按照他的節奏走?

可是非常奇怪,這普普通通的一句話竟然把我憋出了冷汗。對的,我越不想說,腦海里有一個天外來音用大錘子砸地,莊嚴肅穆地有節奏地宣鳴:說!說!說!

雞皮疙瘩開始從我的後脖頸蔓延。我知道這不尋常。

隨著憋的時間越長,我感覺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要把我擠扁,我仿佛在被逐漸抽真空,心跳因為缺氧開始加速,伴隨著心慌和心悸,沒來由的恐怖感幾乎要把我逼瘋。我知道到我沒有力氣放棄抵抗的那一瞬間,我大概就會真的把那句話說出來。

太奇怪了。只是一句話而已。

我現在的樣子一定恐怖極了。我緩緩抬起手,抓住身旁的樹幹,手指死死掐著樹幹,仿佛那是梁禹的脖子……不,沒那麼駭人,我這樣做只是因為我喘不上氣,且馬上就要站不穩。

那種壓迫感上升到頂點,有那麼一瞬間我眼前一片黑暗,正如我的來處,也如我的去處。我感覺天旋地轉,實在是忍受不了了,但我不打算妥協,吐出那句 15 歲那年我初遇梁禹回答的一模一樣的話,我不願意!於是我死死掐著銀杏樹的脖子蹦得老高將腦門兒撞了上去!

咚!

疼痛襲來時,我的眼淚也飆出來了。可是身上所有的壓力都減輕了。我大口喘著氣,像是一條垂死的魚。我哪有什麼力氣看梁禹反應。老娘才不在乎他怎麼看我,我的目的又不是給他留下好印象,我管他怎麼看我奇怪的舉動。我只是不想向命運屈服——我指的是,腦子裡那個聲音偏要我說一模一樣的話。我覺得這十分蹊蹺。

可能是剛才抵抗的太劇烈,我感到一陣虛脫。銀杏樹的樹幹近在咫尺,我卻覺得它上面長出了人類手掌。

我眯著眼睛瞧了一瞬,下一秒,那個手掌真的向我伸過來,直接覆蓋住了我的眼睛,另一隻手掌則環住了我的腰,我整個人被銀杏樹抱起來了!

我驚恐萬分,張牙舞爪,救我啊救我啊這樹要吃了我!這是哈利波特里的打人柳吧!!

隨後只聽樹木冷冷開口,是唐祁的聲音:「回家。」

我淚眼朦朧地這才看清,原來我被唐祁像一顆西洋棋一樣抱著往梁禹相反的方向走,而他臉頰上腫起一個大包。

「你臉怎麼了?」我懵懵開口問。被楊體委他們打的?不能夠吧。唐祁人緣這麼差的嗎。

唐祁一路走到自行車棚,氣喘吁吁把我放下,他彎腰開鎖,鎖頭被他掛在車把上,直起身居高臨下看著我說:「你還好意思問。」

隨後他跨上山地車,往前騎了一下。而我還站在原地,奇怪為什麼我不好意思問?

唐祁轉身看我說:「你上不上來?」 沒好氣的樣子。

我屁顛屁顛坐上他那狹窄的后座。每次坐屁股都要變成四瓣,但是沒辦法,坐人車屁股短,不好抗議的。

理智和體力慢慢回歸,我才意識到原來剛剛我撞上的是他的臉。啊呀。

唐祁一路安靜地騎上東直門北小街,然後一路往北就是我姑婆家。街道喧嚷,我不得不側過頭伸過去,在他的胳膊底下露出一顆腦袋來同他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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