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釀隨著羅媽來到後院,就看見兩個和她年齡差不多的小姑娘也在後院,一個身著艷紅紗裙,艷而不嬌,一個身著淺粉羅裙,媚而不俗。她倆長相有幾分相同,正在邊對著銅鏡描眉點唇,邊興奮的聊著天。看酒釀進來,熱絡的打招呼:「二叔找的這第三個舞燈娘子,真真兒的好看!」
「你好呀,我叫洛兒。我今天的花面是芙蓉。」那個艷紅裙子的小姑娘道,然後指指粉色裙子的小姑娘:「她是我堂姐,叫鶯鶯。她今天的花面是桃花,你呢?」
酒釀愣住了:「我叫許酒釀,什麼…什麼花面?」
洛兒不由得眼唇,羅媽拆下酒釀的束髮劍穗,輕輕的梳著酒釀的頭髮,語氣嗔怪道:「這張老闆,怎麼也不說清楚……」
然後便簡短的給酒釀講了下花燈節的習俗。花燈節,每個酒家推出三個舞燈娘子,每個娘子對應一種花,參加花燈節的男男女女,先從每棵樹上的花燈上解燈謎,憑著解開的燈謎可以去兌換一個小方竹牌,然後便是在各大酒家的擂台下看每個舞燈娘子的舞蹈,選好自己心中的最佳舞蹈,然後把竹牌投到這個舞燈娘子對應的竹籃里。最後所有酒家的舞燈娘子中獲得最多竹牌投票的人,便是今年的花燈娘子。
酒釀坐在椅子上,神色忽明忽暗,任由羅媽幫她搗鼓著髮型。原來是要跳舞,天啊,跳舞!酒釀猛地站起身,嘴裡說:「那個我有個絕佳的人選!我不適合!」心裡想著是要將冼梨騙過來,誰知羅媽手勁驚人,一把竟然將酒釀這個習武多年的人又按回了椅子:「你給我好好坐著,頭髮編到一半別給我亂動!」
鶯鶯則是笑意盈盈:「許姑娘別緊張,沒什麼合適不合適的,我們也都是被二叔拉來的,第一次參加,誰還不會跳舞呢,上台轉轉圈,撒撒花,動動手指扭一扭,很簡單的。」
酒釀心裡悲呼,什麼?說的輕巧,我就不會啊!
羅媽手極巧,三下兩下便在酒釀的後腦勺編好了幾根麻花,最後在腦後一挽,便是一個極其利落又俏皮的髮髻,竟意外的適合酒釀。但是到了要選綁發的發綢。羅媽問酒釀:「你選好你的花面了嗎?」
酒釀搖頭。羅媽想了想:「那你喜歡什麼顏色?」
酒釀不假思索:「黃色吧。」
羅媽點點頭:「那黃色花里有什麼花你喜歡呢?」
酒釀絞盡腦汁,黃色的花,先別問自己喜歡什麼,關鍵是都有什麼呢?比如:「油菜花?」
洛兒在旁邊笑,「許姑娘,到時候人家是要介紹的,有請油菜花上台?」
羅媽蹙起眉,「那太不好聽,黃色的,不如就選月見吧。」鶯鶯點頭,「這個好。」酒釀也跟著點頭。
於是羅媽便在錦盒裡挑出一段黃色的綢緞,纏進酒釀的髮髻,然後又拉著酒釀進屋。
過了一會兒,屋門打開,酒釀一身白底配黃色外裙的裝扮走出來,腰間繫著一條鵝黃色錦綢,上面有銀色的花樣暗紋,酒釀臉上也被羅媽稍作粉飾,眉似遠山,一雙杏眼水霧蒙蒙,唇若桃李,眉心還點了橘紅色的花鈿。洛兒鶯鶯拍著手直說:「許姑娘不用跳舞,我就願把竹牌投給你,簡直妙人。」
酒釀有些不好意思,知道洛兒和鶯鶯是在鼓勵自己,心下還是有幾分忐忑。酒釀本就到了有女兒朦朧心思的年齡,但從小在仙鹿崖長大,即使有許素在,許素平時也懶於管教,放任生長,更不會特意教她打扮,而酒釀哪怕有過轉瞬即逝的朦朧意識,也會立馬被其他事情轉移注意力。
酒釀知道自己現在和平時不同,對著銅鏡,竟有幾分羞澀,鏡中那個嘴唇嫣紅,眉目如畫的人還真的挺好看的。她不會妄自菲薄覺得自己丑,但從小娘便是大美女,而後又見過冼梨,還有羅剎殿一眾妙人,她知自己決算不上傾城傾國的美人,頂多算是秀氣,所以聽到鶯鶯和洛兒如此讚賞自己,更加感激了。
不過一想到,接下來要跳舞,心便往下沉……且不說自己不會跳舞,上台就是丟人,最主要的,丟人也還罷了,肯定拿不到名次,拿不到名次便拿不到錢,算了,豁出去了。
……
韓臨走進迎賓樓時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無非就是想四處轉轉,無非就是轉著轉著想找個地方歇歇腳,無非就是找了迎賓樓歇腳,對,一定是這樣的。
太陽已經徹底下山,而黃州城內燈火通明。迎賓樓一層已經聚滿了人,大家喝著酒,大聲談論著這屆花燈娘子會是哪個酒家出的。
「誒我聽說啊,花滿樓這次請到了城西顧家的二小姐,估計這次贏定嘍。」
「顧二小姐,那容貌確實算得上黃州城一絕,但論跳舞的話,絲綢鋪的柳家大小姐那才是一等一。」
「不過我最好奇的還是月華樓,往屆月華樓都不參與,不知道這屆花燈節月華樓會不會參加。」
……
韓臨不愛喝酒,所以讓小二上了一壺茶,除此之外什麼都沒點,但因為韓臨出手闊綽,直接就給了小二一錠銀子,小二也沒敢怠慢,而且還額外關照著這桌,不讓其他客人坐在韓臨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