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隔壁房間傳來一輕聲「咚」,酒釀不知道韓臨在幹嘛,支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就沒有聲音了。
想到韓臨。這次見到韓臨,酒釀就生出強烈的危機感。算歲數的話,韓臨不過比他大上三歲,但處事那種淡定勁兒,就特別有宗師風範。更不要提他那一身深不可測的武功。酒釀屬於莫名自信那一類性格的人,但是這種自信是相信自己什麼事情都能做到,比如說,酒釀一直覺得自己能成為武功特別厲害,獨步武林的大俠,雖然這位未來大俠連把真氣修煉成內力的法門還沒有找到,但她就是堅信自己會很強,非常強。她自信不代表不承認客觀事實。就比如說,她覺得韓臨很強,比現在的自己強很多。酒釀就這樣吊著,然後盯著自己左手腕上的皮質手環,撥了一會兒銅片。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一直都在,但可能因為韓臨就在隔壁,自己別說是身上只有幾十文錢了,練像樣的兵器都沒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所以也沒有往心裡去。
正想著要不要去客棧後面給馬廄里的小玉小墨加加餐,便聽有人叩門。應該是喻文潛,酒釀邊跳下房梁邊喊著「稍等啊一文錢」。一開門,便看見了韓臨。
韓臨看見叫著一文錢然後滿臉通紅的酒釀,心裡有一個奇怪的想法,不動聲色的問「你很熱嗎?」
「?」酒釀反應了過來「哦我剛才吊在房樑上來著。」語氣輕鬆,一點不覺得自己在說一句詭異的話。
「……」韓臨正要說話,這時喻文潛開門出來了,看到這邊酒釀和韓臨正好站在門口,便走過來。
「正好你師兄也在,我們不如進去說話。」喻文潛一臉坦蕩的說。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是大晚上的去一個女孩子的閨房也不合適。喻文潛還在想著把酒釀約去哪個比較僻靜又是公共場合的地方解釋清楚,這下正好,三人進屋說話,也不算逾矩。
酒釀沒想太多,一側身把二人都讓進來。關上門前看到羅漢堂的兩個房間都是關著門黑著燈的,轉頭問喻文潛「誒?你們門派的人都還沒回來嗎?」喻文潛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自己背上的六個包裹「所以我把他們的東西都背著,以防萬一。」
「這樣啊。」酒釀看韓臨斜靠在窗前,喻文潛筆直的站在房間中央,「你們快坐啊,對了我還沒有介紹自己,我叫許酒釀,來自仙鹿崖。這是我爺爺好友的弟子,韓九,剛才你也聽到了,他是空蟬谷的。」
「誒?我以為你也是空蟬谷的。可你師兄他…」喻文潛看向韓九。
「這個…不是一個門派的也可以是師兄嘛!」酒釀也不能直接說剛才韓九是嚇唬你們的,而後又覺得韓九是師兄這個事實讓自己起一身雞皮疙瘩,畢竟自己在仙鹿崖三人之下萬人之上慣了,從來沒有當過什麼師妹,但是想到韓九今天還給她講了有關內力和真氣的知識,所以讓他當一天的冒名師兄也不算吃虧,所以在心裡做了個妥協,就補充道「他今天是我師兄,等過了今天,明天就不是了。」
「哦」喻文潛被說的一頭霧水,但又覺得空蟬谷向來神秘,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所以也沒有反駁。「許姑娘,首先我要和你道歉,剛才故意裝作不認識你。這其實是有原因的,但我不願意說別人壞話,所以不能給你講的特別清楚。但總的來說吧,我其實不能完全算羅漢堂的弟子,連羅漢堂外堂弟子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儲備弟子。」喻文潛撓了撓頭「這其實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只是剛才我們一行人,大部分都是內堂和外堂正式弟子,我們幾個留在這家客棧的,是儲備弟子。在門派里沒什麼地位。我怕我和你認識,給你我都帶來麻煩。畢竟參加青武大會的人,都是有競爭關係的。」
喻文潛說的坦蕩,酒釀知他真誠,所以也沒有出言取笑,而是認真的點點頭「這次是我第一次出遠門,見到熟人格外激動,是我想的不周到。」頓了頓「其實我不知道你叫喻文潛的,只能說是巧合,你不是之前給了我一文錢嗎,我叫你的是『一文錢』。你們羅漢堂的人可能耳朵都不太好使。」酒釀眨眨眼。
韓臨沒有說話,時不時的看向窗外。百里川城不大,也沒有豐富的夜生活,城裡星星點點的光亮是幾家挨得很近的客棧。韓臨他們住的這家客棧,算是檔次比較低的,但因為酒釀聽說能打折,死活要住這家,韓臨也沒反駁,畢竟出來也不是為了享受的。這時不遠處的另一家很上檔次的客棧二樓燈一瞬間全滅了。韓臨轉頭道「有情況」,說話間,一道勁風從窗戶外射進來吹熄了桌子上蠟燭。韓臨也不關窗,側頭說了句「上房頂」便翻身跳出了窗戶,一個攀檐飛上了屋頂。
喻文潛和酒釀反應也很快,不出一聲的也跟著飛出了窗戶,酒釀最後一個出窗戶,感覺到了什麼轉頭看見一道黑影從床的背後躥了出來直奔窗戶。縱是再淡定,大晚上的看見一個黑影,還是在床後鑽出來,也是要打個激靈的。酒釀腦海里瞬間過了好幾個念頭「他是什麼時候在我屋子裡的?是一開始就在了嗎?一直被盯著的感覺是因為他嗎?」酒釀右手托在窗框上剛準備借力上房頂,那個黑影便扔出一道銀色的細鏈直取酒釀的右手手腕。酒釀心裡罵了聲陸家村的髒話方言,一縮手一轉身整個人仰出窗戶大吼「一會兒拉我一把!」然後旋身進屋左手帶了幾分真氣拍向那條銀鏈。
轉眼間那人已到跟前,沒見怎麼動作銀鏈便縮回了衣袖。和酒釀近身纏鬥起來。被誇「根基不錯」的酒釀使出穩紮穩打的小擒拿,都是實用的招式沒什麼花哨的見招拆招。那人似乎目的很明確,招招指手臂,似乎不是想取她性命只是想制服她。酒釀拆招拆得有些煩躁,實在不喜歡這種處於被動的局勢。心裡帶著氣,開始掌風狠厲,算好了對方下一秒的架勢似乎要抓右手,於是把右手往他跟前一送手掌變爪虛晃一眼接著就是一個下腰準備掃他下盤,沒想到對方居然沒有中計以掌為刀正好切到酒釀的腰後,酒釀被切的一剎那感覺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動作滯澀間心裡剛想「完蛋」,那人居然向後跳了一步。然後酒釀就感覺自己後領被拎起來下一秒整個人都被扔出了窗子。原來喻文潛都做好拉她上來的準備了結果等半天看見酒釀又縮回窗戶,心裡著急便跳回房間,就看見酒釀被掌刀打的身子一歪,立刻一提手把她扔出窗外。隨即亮出自己的兵器,一根造型十分奇特的彎杖,向前一遞一掄,隱隱反射著月光,勁風所到之處竟不是鈍感。那人眼看來者使杖,而且動作利落不是善茬,杖這類兵器在近身戰中太耍流氓,攻擊角度廣力量又霸道,自己感覺某處衣服已經被銳利的勁風切開,一聲「咔啦」,便一個滾身出了房門,飛掠下二樓。喻文潛心裡惦記被扔出窗外的酒釀,也不戀戰,趕緊轉身向下看窗外,沒看見人,心臟跳到嗓子眼。然後一抬頭,就看見房頂露出酒釀一個圓腦袋「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