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九感到身上的壓力頓時消失。直起身子,並沒有責怪,而是朗聲到「韓九學藝不精,讓張掌門見笑了」。韓九眼神澄澈認真的望著老人,雖是謙虛的話但並沒有讓人覺得虛偽,老人心下更喜歡這個老友的小徒弟了。張義棠沒忍住好奇,開口道「你師父真是收了個好徒弟啊。年紀輕輕,內功竟有如此修為,可我方才感覺,似乎不全是空蟬谷的修為?」
「在下的臨,是臨貢城的臨。」韓臨頓了一下,「所以我更愛用韓九這個名字,師父和師兄們平時也稱呼我阿九」。
韓臨的答非所問,張義棠臉上卻有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張義棠無奈的笑了笑「那就難怪了。」然後重重的拍了拍韓九的肩道「老夫少年時行走江湖,自問武功不差,直到遇到了一些天賦極高的人,其中包括你師父,才意識到人與人天生就是有差距的。剛才試探你的功夫,想你年紀輕輕內力卻已經有了綿綿涼意的形質,像是空蟬谷的漫天冰雪,肅寒之中又帶了黃沙大漠的粗糲。還在感慨你不到二十已經突破了修行內力的那個門檻。但是旁人都稱羨的出身和天賦,也有無奈的際遇。真是令人慨嘆啊。」
張義棠說了這樣長一席話,自己也陷入了半晌的愣忡。
韓九摩挲著自己的佩劍,神情卻並沒有發生變化。
一聲輕輕的叩門聲,「爺爺,您和韓公子說好了沒呀?」酒釀看著幾個烈日下練功的小弟子口水已經快流到地上去了,特地跑來詢問。
張義棠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招呼韓九往外走。韓九跟在張義棠身後,靜默的出了門。便看到了石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除了剛才見到的幾個仙鹿崖小弟子,還有一位身姿婀娜,笑容十分溫柔的女子以及剛才見過的許師叔。
酒釀輕輕走到韓九身側,大方的介紹到「韓公子,你還沒見過我娘呢」,便指了指美婦人。
釀兒的娘微微欠了欠身「聽師父說韓公子從空蟬谷過來,本是要參加青武大會,特地來仙鹿崖看望師父。韓公子一路辛苦了」。
韓九攜佩劍抱拳「見過夫人」。
酒釀拍了拍韓九的手臂「什麼夫人啊,我娘可是江湖上有名號的,籠月針許素,你一直叫的許師叔,是追風錘許盛,你聽過不?」
韓九一抿嘴「見過許夫人」。
許素不禁莞爾,忙道「釀兒沒大沒小,讓韓公子見笑了。快快入座,韓公子旅途勞頓,我們仙鹿崖只能用山野小菜為你接風洗塵。」
眾人落座,酒釀非要坐在韓九的邊上,似乎見過仙鹿崖的眾人以後就拿韓九當自己人了。酒席間眾人交談甚歡。不過除了張義棠,眾人只道韓九就是他本名,幾杯酒後長輩們已經開始親切的稱呼他為「阿九」。連酒釀也厚著臉皮跟著叫。
「阿九,你名字里有個九,我名字里也有酒,所以很容易搞混,你以後可以叫我釀兒,反正你比我大,我也不吃虧」。酒釀大度的說。
這酒不知道為何,比他在空蟬谷跟著師兄們喝過的所有酒都好喝,幾杯過去,韓九微醺「哦?怎麼不叫你元子?」可能因為酒的原因,韓九這聲低沉的「哦?」被稍稍拉長,還有些沙啞。
大概因為韓九不多話的原因,這句話一出,眾人愣了片刻,然後席間便傳出爽朗的笑聲。其中小胖子拍著手道「阿九哥哥真是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我們小許師父的諢號。」
酒釀漲紅了臉,還嘴硬「什麼聰明啊,根本沒猜對」,轉過頭反而很認真的和韓九說「我們這裡管酒釀元子叫酒釀糰子,我知道有些地方也叫酒釀湯圓,總之和你們的叫法略有不同」,頓了頓,「你叫我元子的話我可能有些不習慣,我很小的時候師叔和爺爺會拿糰子這個名字取笑我,不過我大了以後就沒人當面這樣叫我了。」
明明是句玩笑話,韓九卻看到酒釀眼神亮晶晶的和自己一字一句講清楚來去脈,一時竟覺得這酒後勁太大了,眼神轉向了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