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臾坐著,手指稍微壓下摁住雙腿,倔強地與他對峙,但眼淚出賣了她的軟弱,她用力抹掉,口不擇言說:「我恨你……」
謝鶴逸垂眸,重重吐出一口氣,靜了靜,突然探過身子,抬手替她拉上了安全帶,孟臾嚇了一跳,望著他近在咫尺的眉睫,呼吸頻率都混亂,心知肚明她現在立刻就要被他帶回去,鎖進謝園,或許還要再關進那個不見天日的靜室里養性……她的目光落在他搭在方向盤的手指,隨著發動機啟動的轟鳴聲驀然收緊,加速帶來巨大的慣性,推背感讓她不由得緊緊貼在椅背。
裴淵完全沒料到事態會如此發展,大驚失色,急忙招呼小朗,「快!趕緊追上去,他都多少年沒開過車了!」
儀錶盤上顯示的起步車速已經超過了八十,雖然這會兒路上車輛稀少,孟臾還是有些害怕,指尖攥緊安全帶盯著駕駛位的人看。
謝鶴逸一言不發,側眸與她對視一瞬,孟臾的眸光一片水汽,儘管知道現在或許不是最好的時機,但卻似乎是最合適的時機,他現在的狀態,明顯是心理防線決堤潰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回去之後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所以,註定只能一敗塗地了嗎?
孟臾無法接受,咽了下喉嚨,終於說出口,「謝鶴逸,你不能因為曾經失明過……就要求所有人都遷就你,你沒有安全感,就把周圍所有人都當成物品掌控,可我不是死的,我是個大活人,不是你想放在哪兒就必須固定放在那兒的。」
謝鶴逸像是沒聽清,喃喃自語,「……你說什麼?」
事已至此,孟臾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聽我媽媽說的,我問過五哥,他說你當年出了意外曾經有段時間眼睛看不見了,還讓我不要再提……你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提都不能提?」
「……不關你的事。」他的表情好像突然變得很茫然,聲音澀啞,音調卻太冷,冷得堵住了孟臾即將脫口而出的關心。
她惱了,氣沖沖地懟了一句,「是不關我的事,我跟你早就沒有關係了,你停車!讓我下去。」
車速絲毫不降,謝鶴逸明顯沒有放她走的意思。
孟臾沒辦法,卻絲毫不願退讓,面上更加惡狠狠:「就算你今天把我帶回去,我也一定會再找到機會離開的。我說到做到!」
她的決絕和仇恨讓他對所做的決定不確定起來,車速還在加快,記憶中本該早就沉澱消褪的血色鮮紅地潑墨般襲來——謝鶴逸握緊方向盤,眼前的一切全都交織融化成重影,不斷扭曲、變形,最後統統被吸進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中。
這些年他負隅頑抗,竭盡全力對抗厭世,架構起的穩定模式仿佛瞬間潰不成軍,短時間內極端情緒堆積高漲帶來的失控剎那間將他淹沒直至滅頂——謝鶴逸突然重重踩下剎車片,輪胎和柏油馬路地面摩擦的刺啦聲讓孟臾猛地向前俯衝,還沒回過神,就聽他低聲說了句:「下車……」
孟臾一怔,滿眼驚疑,不知道這人到底又在發什麼瘋,緊接著是一聲暴喝,「滾下去!」
孟臾忍不住哆嗦了下,剛才拼命拽她上來的人是他,中途不准她下車的人是他,此時恨不得立刻把人趕下去的還是他。
任誰被這樣對待都不會好受,但謝鶴逸從來沒在她面前如此失態過,她甚至能瞧出那些深深隱藏在強悍表象下的一絲絲脆弱來,不由得有些遲疑。
可原本以為已經走至絕境,卻又峰迴路轉,孟臾本能地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儘管左心房正沒來由地失控般重重地跳動,她卻無暇多想——亦或是故意抵抗住心軟的衝動,孟臾由著性子,拉開車門跳下車,門甚至還沒來得及被慣性帶上,下一秒,車子就像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轟隆一聲——
孟臾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那輛白色的流線型轎車直衝衝撞在了綠化帶的樹上,沒翻,但車頭癟進去一大半,安全氣囊彈出來。
透過半開的副駕駛車窗,孟臾如墜冰窟,渾身戰慄地看到謝鶴逸地被擠在座位上——
有一秒鐘,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還活著。巨大的衝擊力讓他整個人陷入昏迷,閉著眼睛無力垂首,好似奄奄一息。
孟臾的思維完全是停滯狀態,好在緊跟其後的裴淵隨即趕到代替她處理了一切狀況,到醫院之前,她只是懵懂地看著,跟著,陳墉候在大門口等著接手,然後馬不停蹄地安排好剩下的事宜。
萬幸,謝鶴逸停車讓她下去後才剛剛重新起步,車速不算高,所以沒有需要做大手術的傷,等到全部檢查做完,一堆口罩帽子全副武裝的醫護陣仗浩大,浩浩蕩蕩推著平板車將人送到病房——=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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