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悄悄地混進了那輛拉貨的馬車裡,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原來車裡有十幾個姑娘,都是這樣給人敲暈了綁過來的。」
袁頌想像著阿青在距離他十丈之外的某個地方該是如何自由自在,胸口忽然泛起的酸澀壓得他快要透不過氣。
「那兩個黑衣莽夫應該就是人伢子的手下,這種鬧市里,的確會有人想要渾水摸魚。」
阿青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可不是嘛。」
袁頌的目光溫柔似水,眼瞳里的肯定和嘉許看得阿青通體舒泰,手舞足蹈地跟他講了自己是如何跟玄女二人聯手救出了被人伢子拐賣的無辜少女,將她們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後,那些少女對著她們千恩萬謝,拜別時還紛紛表示要為她造像開觀。
「其實我都沒跟任何人講過,三百年前我之所以下界,就是眼饞別的神仙都有自己的宮觀,這才敢去人多的地方碰碰運氣。」
哪想到居然會被張陵那個小道士就地正法!簡直倒霉透頂!
「你都不知道,其實在九重天,神仙跟神仙之間也是要按信徒的數量論資排輩的,我成仙的時間太短了,凡間的信徒早被那些舊神瓜分得七七八八,我也不好意思去挖別人的牆角,而且也得要信徒虔誠皈依我,我才能吃到他們的香火,哈,沒想到今晚這趟燈市,居然還有這樣的奇遇!我就知道好神仙是有好報的!」
林溪山一役就是鐵證之一!
哪怕她就只救了袁頌一個人,也是一件值得表彰的好事!
阿青越說越得意,當形容到那些少女是如何詢問她的道號及對宮觀廟宇的意見時,驕傲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於是,我就告訴她們,我是——」
最關鍵的信息差點要脫口而出,猛然反應過來的阿青險險地懸崖勒馬,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連忙擺了擺手,生硬地打著哈哈說「算了算了,小事一樁,不值一提」,妄圖矇混過關。
袁頌原本為她的高興感同身受的一顆心,卻因為她急轉直下的防備態度,瞬間墜進了冰窖里,哽在喉間的酸苦從齒縫裡漏出來,滿是自嘲:「你是什麼?」
阿青正想要說她是什麼並不重要,袁頌卻忽然下定了決心般深吸了一口氣,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牢牢鎖著她的視線,像是瞬息也不肯放她游離、狡辯。
「你是真武大帝座下第十二金仙。」
「是五方天帝春神青君之女。」
「道號妙慧靈君,尊奉曇華帝姬。」
「……」
「阿青,我說得對嗎?」
漏夜的冬風捲起地上蕭索的枯葉,讓靜默的四目僵對,也成為一場無聲的對峙。
「你是,怎麼知道的?」
阿青想不明白,為何消息會傳得那麼快,總不該是那些少女當中出了個趕路的能手,跑得比她這個神仙還快吧?
到底是誰泄了她的老底?!
袁頌的目光微微暗了一寸:「阿青,其實我們之間的命契早就解了,你為什麼不同我說?」
阿青怔怔地看了袁頌片刻。
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是沒必要同他說的。
橫豎她是走是留,全憑她自己心意,難道還要專程同他打招呼不成?
袁頌雙目無神地看著再度沉默下來的阿青,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帶著一股自厭自棄的嘲弄:「其實你一直不願意告訴我你的道號,是不是就是怕我纏著你?」
張陵留給袁家人的手書里清清楚楚地寫著,擅工筆的畫匠倘若知道一位神仙的尊稱道號,清楚她的音容笑貌,便有很大的可能,可以直接向神祈願。
「……」
阿青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形容眼前這一刻的袁頌。
他說話的時候,壓著很低的氣音,頹唐神態,像淋了雨無枝可依的雀鳥,全不似往日那樣意氣風發。
三生橋上,阿青靜靜地看著袁頌,感受著縛靈符的暖息流過她沒有波瀾的胸口。
她下意識想要錯開跟他對視的眼睛,但又莫名不忍心,只能磕磕巴巴地解釋:「也不,不全是這樣。」
「……」
「我同你牽涉太深,不告訴你道號,也是,也是想,少受一點天道的因果反噬。」=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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