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月娘來說,現在的結局,又何嘗不是最好的結局。
靠著平昌侯的憐惜多年通信,並以此為條件輾轉將消息給了李晁與姑母,為自己搏一處安身之所。
已經是現有的條件下,所能做到最好的了。
不然,她這樣一個身受重傷的弱女子,無親無故的,要如何能活得下去呢?
蕭芫想明白了,心卻沉沉往下墜,驀然湧現徹骨的悲哀。
所謂真情,所謂海誓山盟,在現實的權勢面前,便當真都是笑話嗎?
話本子裡總是有再多波折也能圓滿,仿佛人生只有情愛。
可真正的史書中,哪怕是野史的寥寥記載,也總是一碰到些許考驗便潰不成軍,勞燕分飛已是最好的結局,多的是慘澹收場。
更不用提京中那些現身演繹的所謂「恩愛」夫妻了。
蕭芫望向李晁,鬼使神差開口:「那你呢?」
「嗯?」
李晁回頭。
他離她僅有一步,仿佛極近,又仿佛極遠。
談及朝事時,他總是有種天生的冷漠,如上蒼俯視世人。
「若你是平昌侯,也會像他這樣嗎?」
像平昌侯這樣,讓互許終身的女子九死一生,拖著傷重的殘軀苟且偷生,這般一日挨過一日,卻連面都不曾露。
李晁驚訝挑眉,似是不明白她為何有如此疑問。
將君王代入臣子,也只有她,敢問出這樣的話。
他凝視著她,腦海中正思忖的種種政事的曲折,倏然盡被她的容顏傾覆。
落日餘暉下,昏暗的樹林裡,只有他們二人。
世俗漸遠,他與她相對而立,仿佛拋卻了身份,只是單純的一雙人。
只是李晁,與蕭芫。
一對未婚的夫妻,俊朗的郎君,與貌美的女娘。
李晁上前一小步,沉聲:「不會。」
蕭芫心重重一跳。
他離得太近了。
「不會有月娘。」
「蕭芫,既定了婚約,那便只有你我,之前不會有任何人,之後亦不會。」
蕭芫側了下身,被他這樣猝不及防的說辭鬧紅了臉。
惱羞將他扒拉開,往前走,「誰問你這個了。」
「那你……」
「我是說,若已有了月娘,之後又有了對家族更好的選擇,你會如何?」
李晁被這樣的假設弄得有些轉不過彎,「已有了月娘?為何我要……」
蕭芫咬唇,轉向他,直言:「便當是我。」
當是她?當月娘是她嗎?
光是閃過這個念頭,李晁便皺起了眉,「蕭芫,你為何要拿自己與她相比,我永遠不會讓你落到如此境地。」
永遠……
蕭芫呼吸頓了一瞬,像是被這個字眼刺痛。
一處古剎幽靜的小院,與前世她被圈禁的那處破敗的宮殿,漸漸重合。
還有月娘滿是冷汗虛弱的模樣,與她躺在病榻艱痛殘喘的模樣……
一同,如一道尖銳的利刃攪入心口。
她一瞬恍然。
原來,現在的月娘與前世的她,有一部分是如此相像。
仰頭,輕聲:「如果,已經如此了呢?」
已經如此……
已經如此。
李晁不知不覺間渾身緊繃。
想說怎麼可能,想讓她莫要做這種無端的假設庸人自擾。
卻遲遲說不出口。
忽有一種渴望,想用力將她擁入懷中。
「芫兒你……」
粗糙的指腹撫上她的眼尾,喉頭無措地滾動,卻只會最徒勞的一句,「別哭。」
蕭芫側臉避開,抬手胡亂抹了下。
後退一步,笑:「我亂說的。」
步伐輕快地往林子外頭走,「我當然不可能和她一樣,再怎麼樣,我還有姑母呢。」
「姑母就算不管你,也不會不管我的。」
趕在天光徹底暗下去之前,他們出了樹林。
言曹與丹屏等了許久,結果好不容易等來了人,就見聖上揮手讓他們不要跟著。=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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