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微笑意散了,年少上戰場算什麼美事,少年無憂無慮待在錦繡叢多好。
「他那是無可奈何,你不必學他。」
「老遠便瞧見你在笑,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顧卓快步從含象殿出來,走到白知微身側,握著她的手,「等久了嗎?」
白知微搖了搖頭:「還好,七皇子找你。」
顧章立刻迎了上去:「皇兄,你上次給我那本刀譜我已練會了,這次能帶我上戰場了嗎?」
顧卓冷道:「你怎麼在這?」
顧章急切道:「聽聞你要出征,我便特意在這等你,想要……你帶我上戰場。」
「拔刀吧,試試你的功夫。」
顧章得意地拔了木刀,上次顧卓給的刀譜,他早就練熟,武功教習師父連連誇他天才,若是再等幾年,考個武狀元不成問題。
顧卓使出了拿手招式「虎嘯山林」,木刀還未近身,便被顧卓震開了,連帶著他被震出了幾米遠。
這人怎麼真動手啊?白知微連忙去扶顧章。
這一敗,碎了顧章強裝的古板平靜,坐在地上委屈道:「下次我一定會贏的。」
「那便下次再議上戰場之事,走吧。」
「等等,二皇兄。」顧章連忙從懷中取出兩個平安符,在顧卓和白知微手心一人放上一個,解釋道:「這是我去護國寺求的,請了高僧祝禱三日,希望能護你和知微姐姐平安。」
「謝謝,七弟了,我正愁沒時間去求平安符。」白知微高高興興地接了,顧章的樣子實在太低落了,她安撫地揉了揉他的頭,「方才那招我看了,很厲害,下次應該就能打敗你二皇兄了。」
「當真。」顧章轉過頭,眼睛閃亮亮的,一見顧卓又低著頭,「我在建鄴等你們平安歸來。」
「好。」顧卓拉著她往宮外走,走到再一拐角處,見顧章還站在原地,白知微衝著他揮手道別。
「這麼喜歡他?」顧卓握著她的手,輕輕捏著她的指尖。
白知微笑呵呵道:「他很像你小時候。」
顧卓繃著臉:「我小時候不這樣。」
白知微回想起顧卓小時候,比顧章悽慘太多,八歲稚子在山間破院,一招一式的比劃。
那個雨夜顧卓發問她,是否是山間的精怪?那時候的他是不是在害怕。
白知微道:「你小時候什麼樣,我猜你小時候怕鬼?」
「你才會怕鬼吧。」
白知微將平安符收好,坦然道:「我確實怕啊,哪像你不敢承認。」
顧卓無奈道:「走吧,不是要取刀,備好東西明早就得出發去踆州了。」
在他們走過的宮牆角,高大的身影隱藏在牆角的陰影里,陰狠的視線一直追隨著他們的背影,顧卓似乎有所察覺,回首朝宮牆角望了幾眼,又似乎未察覺到異樣,轉身離開了。
第85章
時間飛逝,昨日她們長街取了刀,匆匆回府。將要整備的行李裝箱,做好一切已至夜半。
一夜安眠,白知微起身收拾打點好一切,五更的更聲才敲響。
冬日裡天亮得格外晚,還需提燈照明才能看清腳下路,她行至馬車前,手捂著口打呵欠,強忍著困意。
顧卓身著白衣玄甲,腰挎蓮生,神情肅穆,氣勢凌然。
他握著韁繩,翻身騎著汗血寶馬,將率領三千將領從建鄴出發,先赴踆州相鄰泉州調兵。
泉州位於建鄴東北方向八百餘里,其間橫亘著兩座高山,翻山越嶺下二十餘天的行程,生生被壓成了十五日。
越往北越天寒地凍,最冷時,冷風不住地往車廂里灌,長榮用了破舊的棉衣將馬車能漏風的縫隙全部堵上。
行至泉州時,剛好值除夕。
白知微推開小心推開車窗,蕭條之景映入眼眶。
泉州被戰爭波及,街道上空無一人,家家戶戶鎖門閉戶,偶有幾個好奇的孩子推開門窗,探出腦袋瞧一瞧大軍,便被大人訓斥縮回了腦袋。
休整一夜後,顧卓便會從泉州領大晉三軍中最精銳的一支軍隊,八萬虎嘯軍前往踆州。
白知微裹上備好最厚的斗篷,戴好絨帽,和長榮二人裹得只露出雙眼睛,才敢下馬車。
長榮用力推開車廂,冷風中直往裡灌,用力推開後,才發現外面已然開始下雪。
鵝毛般的雪花一片片從天空飄落,白知微顧不得欣賞雪景,拉著長榮快步進了泉州刺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