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衢州便是建鄴,到時候她再沒有逃婚的可能。
梁洛嫣支著頭靠在車壁,平靜道:「前幾日母后來了信,樓蘭往北的北羌對樓蘭虎視眈眈,樓蘭需要借大晉的兵力,若是我逃了,不僅要擔個逃婚的罪名,還要將洛泠嫁來。」
梁洛泠和他,兩小無猜,若不是宋家出了變故,她早就是他的妻子。
宋鑫握著韁繩的手一緊,指節用力到發白喉嚨發乾,道:「公主的意思是?」
「我看這大晉還有幾分意思,我沒打算逃婚了,我想留下來玩玩。」
宋鑫不由得鬆了口氣,道:「公主大義。」
梁洛嫣冷哼一聲,便不再言語,靜靜等著顧稷到來,好在他們落後不算太多,一炷香的時間後,『噠噠』馬蹄聲由遠至近,梁洛嫣掀開車簾下車,行禮主動示好。
「殿下,剿匪辛苦了,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洛嫣在此謝過了。」
顧稷帶著幾名親兵倉皇逃竄,他抹一把臉,慌亂盡去,看著梁洛嫣姿態優雅地從馬車上下來,笨拙地朝著他行大晉的禮儀,他轉頭神色莫辨地望著鬼峰寨方向。
方才天空升騰而起的是衢州信號煙花,他不會認錯,沒想到這次他又被顧卓擺了一道,內心憤憤不平,不過瞧著眼前貼心懂事的公主。
只要有她在手裡,顧卓弄丟公主之事便是真,到時候他添油加醋的在父皇面前參他一本,何愁他不被罰,反正父皇從小到大最喜歡他了。
「不過舉手之勞。」顧稷拍了拍身上的灰,儘量讓自己不顯得那般狼狽,「那希望公主明白,弄丟公主的是顧卓,而救公主之人是我,跟我回到建鄴之後,公主應當怎麼說明白嗎?」
梁洛嫣站起身,溫柔道:「迎親隊伍行經衢州時,我被人惡意擄走,恰逢大殿下剿匪時,英勇將我救出,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顧稷滿意地點點頭,哈哈大笑幾聲道:「公主十分明事理,到時候就這樣說…」
親衛驅馬上前:「殿下先走為上,鬼峰寨信號煙花還未明了情況,萬一二殿下他記恨我們……」
顧稷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走。」
梁洛嫣心事重重,方才猜想攻上鬼峰寨之人是顧稷另外安排,看來是高看了他,不過計劃已經走到這步,只有先跟著他虛與委蛇一番了。
梁洛嫣上了馬車,宋鑫駕著馬車跟在顧稷身後往長留山外趕。
——
衢州刺史府,更夫剛剛敲響了三更的更聲。
府內卻燈火通明,白衡一臉急躁地坐在大廳主位,身著華貴蜀錦的美婦在堂下,焦躁地走來走去,焦急但不失儀態。
白知微失蹤幾日了,白家主母沈文怡自覺失責,只等得在這等著。
白衡捻著鬍鬚,眉頭緊蹙怒道:「別轉了,你轉得我頭疼。」
沈文怡擰著眉捏著手絹的指節泛白,端莊道:「官人,我放心不下知微,這丫頭雖沒養在我院子裡,也是我瞧著長大。」
府兵捏著信箋急急跑進府,快速將信箋呈上。
「大人,長留山那邊來消息了。」
白衡小心捻開信紙,小小几行內容看著他心驚肉跳,沈文怡小心地探過頭,奈何蠅頭小楷她離得太遠瞧不真切。
白衡長長呼出濁氣,急道:「準備人馬,出髮長留山。」
府兵望著外的天色,濃重的夜幕還籠罩著天地間,現在出發進長留山,他抬頭遲疑道:「長留山?」
白衡怒踹了府兵一腳,這個不長眼的東西,別說現在只是天黑了,就算天上落刀子也得去。
白衡又急又怒道:「快,快,快,將所有能調動的府兵都派去長留山,還有能修索道的能工巧匠,馬上出發。」
白衡帶著人馬慌慌張張出了府,沈文怡維持著端莊模樣坐在主
位,待到人走完後,手狠狠捏著把手,指節用力到發白。
「母親。」身著綾羅黛裙女子小心探出頭,秀麗的五官和沈文儀有五分相似,髮髻上珠翠滿頭,一舉一動皆是大家閨秀典範。
沈文怡緩了眉頭,她的女兒白司思何處不比白知微強上百倍,柔聲道:「這麼晚,司思怎麼過來了?」
白知微失蹤明明不過是件小事,不知為何白衡突然一反常態,大肆在衢州張貼懸賞令也就罷了,這般大張旗鼓帶兵去長留山尋她,她不過是側室生的庶女罷了。
白司思秀麗的臉上滿是驕縱,秀眉輕擰不滿道:「母親,為何父親此次這般重視白知微,他明明最喜歡我的,為何為了她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白衡尋白知微之事鬧得衢州人盡皆知,世家姐妹紛紛笑話她,恐怕白知微才是白家最受寵的女兒。
沈文怡冷著臉摸著白司思的腦袋,道:「司思別多想,你父親做這一切總有他的道理,無論如何你都是白家最尊貴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