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這些年來,卯足勁想將佟氏女送到時兒身邊,幸虧這孩子沉穩,不為所動。
四個年長阿哥中,時兒少年老成,無論容貌還是脾氣秉性,與他最為酷似。
也許昀兒或弘曆在佟家日積月累的口蜜腹劍中,會一招不慎,但唯獨時兒,定不會讓他失望。
紫禁城乾西阿哥所內。
三阿哥弘時送十歲的十六叔胤祿與八歲的十七叔胤禮一道下學。
他比兩位小皇叔還年長。
原本十六叔和十
七叔是四弟弘曆照顧的,四弟這幾日染了風寒,無奈之下,他只能帶著兩個頑皮的小皇叔一道進學。
此時頑皮的十六叔奪了十七叔的毛筆,性子溫吞的十七叔抓住他的袖子喃喃:「小侄兒,你十六叔又欺負我,嗚嗚嗚。」
弘時無奈低頭摸摸十七叔的腦袋。
他一個眼神,身邊的奴才就哄著十六叔將毛筆還給哭鼻子的十七叔。
「爺,景仁宮貴妃娘娘請您過去用膳。」三阿哥的心腹奴才蘇德海躬身道。
「嗯,你將爺的十六叔和十七叔送回阿哥所。」
弘時轉身踱步往景仁宮走去,阿瑪交代過,對佟家需防備著,更需物盡其用。
憑心而論,佟家人待他極好。
有佟貴妃在紫禁城內噓寒問暖,他在紫禁城裡過的如魚得水,大哥和二哥四弟都羨慕他。
只是...弘時無奈嘆氣。
佟家近來的意圖太過明顯,每回去景仁宮請安用膳,定有那兩位與他年紀相仿的表妹陪膳。
佟家無疑是在惦記他嫡福晉之位。
弘時謹記阿瑪教誨,對佟氏女敬而遠之。
行至延禧宮夾道,眼前赫然出現明黃御攆,弘時畢恭畢敬退到宮牆下,匍匐在地:「孫兒弘時,給皇瑪法請安。」
康熙帝端坐於御攆之上,微頷首:「時兒,天氣這般炎熱,你這是要往哪裡去?」
「回皇瑪法,景仁宮娘娘召見孫兒。」
「哦。」康熙帝唇角的笑容僵硬一瞬:「且去吧。」
「孫兒遵旨。」弘時跪在地上,目送皇瑪法御駕離開。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皇瑪法似乎不喜歡他,皇瑪法最喜歡毓慶宮那兩位堂兄,甚至對他的四弟弘曆都頗為喜愛,為何唯獨不喜他?
許是他多心了,明日回去與阿瑪再說說此事,阿瑪素來敏銳,定會給出真知灼見。
弘時在奴才的攙扶下,緩緩起身離開。
來到景仁宮內,兩位花容月貌的佟家表妹翩躚而來。
弘時正欲垂眸迴避,忽而瞧見正殿門邊站著個穿耦合旗裝的少女。
那少女木訥杵在那,見他看過來,少女竟瑟縮的往廊柱後躲閃。
許是處心積慮討好他,那少女臉上的妝容艷俗不堪,弘時看的難受,垂眸迴避。
「毓琇給三表哥請安。」
「毓珍給三表哥請安,三表哥,天熱,您快些進殿說話。」
弘時禮貌頷首,正欲拔步往正殿走去,忽而聽到一聲驚呼。
循聲望去,卻見那木訥少女正被佟貴妃豢養的松獅犬追逐,嚇得腳下的花盆底鞋都掉了,旗頭都歪了。
此時那少女竟趴在地上,抓住兇悍的松獅犬,一口咬住它的脖子。
松獅犬痛苦嗚咽著。
「佟毓琳,不得造次,三表哥息怒,她是奴才伯父岳興阿之女,初回京城,尚對宮廷禮儀不熟悉。」
岳興阿是隆科多髮妻獨子,因隆科多寵妾滅妻,甚至將髮妻赫舍里氏做成人彘,岳興阿與隆科多父子素來不和。
岳興阿成年後,就主動請纓外放江南,聽說上個月才剛調回京中。
聽聞岳興阿娶的是漢軍旗江南閨秀,難怪三表妹身上帶著溫婉的書卷氣,全不似另外兩個表妹這般諂媚。
只是,她似乎骨子裡卻帶著娟狂飛揚,怎麼會有女子不顧儀態與狗對咬。
松獅犬被咬的哀嚎,倏爾她仰頭怒目圓睜,杏眼盈滿兇狠。
弘時英眉微挑,小狐狸終於藏不住飛揚跋扈的真面目。原形畢露了。
佟毓琳一抬眸,撞入一雙染著笑意的墨眸,登時嚇得垂眸,再抬眸之時,眸中溫柔如水,宛若江南蒙蒙煙雨。
弘時莞爾,小狐狸還真能裝。
他隨手取出帕子,折腰遞給滿嘴狗毛的少女,見少女還在傻乎乎發愣,他忍不住揚唇淺笑:「三表妹莫非要讓表兄為你擦?」
佟毓琳仰頭看向那位丰神俊朗的表哥,只覺得他是洪水猛獸,額娘說了,越好看的男人越不忠誠,絕不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