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親王府內,晚膳之後,四福晉佟佳氏慵懶坐在前院花廳內,王府里鶯鶯燕燕的侍妾格格擠滿前廳。
這些侍妾格格絕大多數都出自漢軍旗,漢女嬌柔,四表哥最喜歡溫婉清麗的女子。
她看到那些狐媚子就煩躁。
此時蘇培盛施施然前來,王爺讓隨便指一個侍妾格格今晚侍寢,蘇培盛環視一圈,將目光落在與暗六容貌有幾分神似的伊格格臉上。
「福晉,今晚是伊格格侍寢。」
「伊氏,好好伺候王爺。」佟佳氏不耐起身離開。
伊格格滿眼欣喜,跟在蘇培盛身後,來到前院侍寢。
「格格,請您到西暖閣沐浴更衣,除服。」
「有勞蘇公公。」伊格格滿眼嬌羞,悄悄塞給蘇培盛一張銀票。
蘇培盛誒一聲,將銀票藏入袖中。
此時他掀起眼皮盯著伊格格的臉,忍不住開口提醒:「王爺喜歡素淨些的妝容,格格今晚簪的寶石簪子太過華麗,奴才覺得芍藥或茶花更合適些。」
蘇培盛私心希望伊格格能替代暗六在王爺心中的地位。
女人就那麼回事,倘若王爺多寵幸幾個女子,定會收心,不再被暗六輕易迷惑。
「多謝蘇公公。」伊格格喜出望外,又悄悄塞給蘇培盛一張銀票。
蘇培盛將沐浴更衣之後的蘇格格帶到內室之後,就入耳房內伺候王爺沐浴更衣。
他接過柴玉手中玉梳,伺候主子編發。
「爺,今晚侍寢的是伊格格。」蘇培盛小心翼翼提醒。
「可。」
聽到爺答應了,蘇培盛暗暗鬆一口氣。
胤禛起身來到內室,盯著低垂幔帳出神,今晚開始,他必須恢復正常權貴男子該有的生活。
他是親王,這些年只病態的守著那人,已是荒唐至極,他不能再縱容自己繼續任性妄為。
蘇培盛掀開幔帳,露出一張清麗溫婉的容顏。
此時那..張格格?劉?
胤禛懶得記住這些無關緊要之人,只不過是洩慾的工具而已。
他張開雙臂,蘇培盛垂首伺候他寬衣。
兀地,他瞳孔驟縮,那女子竟枕著她的枕頭,身上更是裹著熟悉的銀狐皮褥子。
胤禛頓時怒不可遏,一把扯過那方薄褥子。
「啊!」不著寸縷的伊氏嬌羞背過身去,卻忍不住眉目含情轉頭看向雍容俊逸的王爺。
蘇培盛盯著王爺手裡那方小薄褥子愣怔片刻,想起來這是六年前,王爺在木蘭秋獮獵得兩張毛色鮮亮的銀狐皮,暗六親手為王爺縫製的薄褥子。
這些年王爺天寒之時都會將這方小褥子蓋在膝上。
許是時常摩挲的緣故,那銀狐皮都禿了一小塊,極為陳舊,可王爺愣是用五六年都不捨得更換。
還有那枕頭,六子喜歡睡暖枕,那軟枕內里的決明子和花籽兒都是王爺親手種的。
蘇培盛無奈至極,束手無策,六子這些年來潛移默化留下的痕跡太多。
若要徹底替換掉六子留下的痕跡,整座雍王府都得拆掉重建才成。
「滾!」
「王爺息怒,嗚嗚嗚...」伊格格嚇得滾落床榻,被兩個小太監拽出內室。
待閒雜人等離開,胤禛急步衝到榻上,抱起軟枕,鼻息間卻不再有熟悉的馨香,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煩躁的甜香。
「蘇培盛,準備熱水,香胰子。快!」
蘇培盛擰身小跑著離開。
待他親自拎著兩大桶熱水前來,卻見王爺將褥子和枕頭丟入浴池內,正焦急用香胰子搓洗。
「爺,那枕頭裡的決明子和花籽兒不能沾水啊,遇水會發芽的。」
「還有那鑲狐皮的褥子,遇水會發硬掉毛..」
爺還真是關心則亂,這會兒總算回過神來,前所未有的慌亂。
「狗奴才!快來幫忙!」胤禛急的滿頭大汗,手忙腳亂將褥子和枕頭撈出水瀝乾。
主僕二人在耳房內折騰半宿,到最後還是沒將褥子和枕頭救回來。
花籽兒都泡發了,而狐皮全都掉毛髮僵。
蘇培盛偷眼看見王爺默不作聲枯坐在桌前,忍不住悄悄喚來暗一,讓她立即去凶宅尋六子。
讓暗六把她的枕頭送來,再重新做一件銀狐皮的褥子。
暗一帶著皮料和針線簍子來到凶宅內,用暗衛密語聯絡暗六。
一刻鐘之後,血棺材內傳來細微動靜。
呂雲黛從血棺內鑽出,沒看到那人,暗暗鬆一口氣。
「暗六,你照著六年前送給王爺的銀狐皮褥子重新做一件。」
「還有你在此地使用的枕頭,一併拿給我。」
「啊?為何要奴才的枕頭?」呂雲黛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