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燁在傅旭那番話後,便又斜躺了回去,邊笑邊喝起酒來,顯然沒把傅旭嘴裡的夏琰求才放在心上。
此時聽她這麼一問,他握著酒碗的手微頓,忍不住挑眉看向夏琰:
「殿下剛才可是聽明白了?燁這個人有病啊,還病得不輕,殿下不怕我以後犯病了也把你的錢糧都分出去?」
「這有什麼好怕的,先生的病只是因為錢財太過在一處聚集才會刺激復發,那若是以後本宮治下的百姓們比本宮都還要富足了,那本宮還不得盼著先生犯病,幫本宮把錢糧都挪回來?」
端著酒正準備往嘴裡倒的蘇燁一頓,像是實在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說,雙目微圓的毫不掩飾的直直盯向夏琰。
好一會兒後有才笑道,「長公主,您說笑了,這世道怎麼可能會有百姓比權貴更富有的事?」
夏琰卻毫不猶豫的接道:「所以本宮今日才來尋先生同築這個理願。」
蘇燁握著酒碗的手便停了下來,緩緩把酒碗放回桌面,懶散坐著的身體也端正了一些,雙眸盯著夏琰,不語。
夏琰繼續道:「以本宮所在的所有官權者為一端,整個華琰郡的百姓為秤桿另一端,以後華琰郡權貴們只要能吃飽,百姓們就必然能吃飽;權貴們能催馬用人,百姓們上交稅收後也必然能屯糧行商、攢積余銀。從此官是官、民是民、商是商,相互依存卻不相殘相食,這個比例,先生覺得如何?」
蘇燁盯著夏琰,良久後,他往她身側的傅旭看了一眼,手裡的酒碗又端了起來,抿了一口道:
「不得不說,殿下設的這比例倒是燁聽過最完美的比例,只是如此美妙的比例,多只能紙上談兵而已,現實恐不得。」
「先生都還沒做,怎麼就知不得?」夏琰順著他的話繼續道,「想必先生昨日也已聽說,華琰郡的高瓊等一眾腐朽渣滓已皆被本宮處斬,華琰郡此時百廢待興,正是需要先生這種願意為民的人站出來重整華琰郡,還給華琰郡百姓們一個公平且合理的錢銀分配之所。」
「本宮今日來這牢獄裡,就是為了看是否有人能同本宮一起完成這理想之願。遇上先生也算是本宮與先生的緣分,故才特問,先生可願同本宮一同達成那理想之景?」
整個牢房又安靜了下來。
蘇燁靜靜看著牢房外衣著華貴美麗的少女,好一會兒後,他忽然放下手裡的酒碗,埋頭悶笑起來!
夏琰也沒問他笑的原因,只這麼靜靜看著他。
就看到蘇燁笑著笑著,眼角溢出了水漬。
他抬手隨意擦了擦,然後忽然坐直了身子,對她躬身拱手笑道:
「燁以往只聽說,夏國長公主是個欺女霸男夜能止啼的色中餓鬼。」
夏琰也一笑,「蘇先生你剛才不也被稱為心術不正、偷盜挪資的小人?」
蘇燁又笑了起來,笑聲里好不痛快:「好!燁前半生漂泊孤零,被各種奸佞排擠暗害,想不到如今卻是在這無望的牢獄中得長公主所識。」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夏琰,那雙眸子在沒了酒氣之後,明亮的灼人。
「若公主不棄,燁願效犬馬之勞,以助公主願景成真,但…燁之病公主剛也已知曉,來日若發現公主所做與您剛才所願不符,讓錢銀全堆在您的房庫卻讓百姓們過於輕浮,公主可就別怪燁到時候又犯病,把您的錢銀撒出去。」
夏琰招了招手,牢房的門已在手腳麻利的獄卒手裡被打開,她緩步走進牢中,俯身親手扶住蘇燁的手臂讓他起身。
「你放心,本宮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蘇燁順著她的力道起身,站直了後,他才發現這個與他侃侃而談的少女竟還不到他的下巴高,纖細的身影雖然華美,卻有些過於纖弱,但那雙還未完全張開卻就已初顯美麗的瞳眸底,卻是半點沒有稚氣與輕浮。
蘇燁毫不避諱的對上夏琰的視線,在她看著他時也細細打量了她一遍,然後往後退了一步,修挺的背脊微躬著朝她一禮,唇角揚笑。
「燁,同願如此。」
……………
帶著蘇燁從牢房離開後,夏琰一邊和自己新得的這位探花才人聊著,一邊往外走。
等走過拐角,之前聽到的那陣重錘擊砸聲又再洗遠遠傳來。
夏琰這次還沒出聲,就聽走在她身邊的蘇燁問道:
「公主可還缺武將?」
夏琰回頭看向蘇燁,蘇燁已拱手低笑道:
「公主既然想重建華琰郡,現在這世道城外叛軍流匪那麼多,公主想要保住華琰郡,自護的力量必不可少。」
夏琰剛剛只和蘇燁談了一些華琰郡以往的市場商情,還沒來得及給他說她已在華琰郡開啟了武舉,目的就是為了選拔軍隊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