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下意識的閉眼伸手去擋,卻忘記了自己本來就身形不穩,腳下不穩頓時就摔在了一片冰雪之上。:
那個喀爾喀人反應極快,伸手就想要撐住地面起身,卻沒想到,手掌觸碰到冰面的一瞬間,那薄薄的一層冰面陡然碎裂開來,迎接他的不是堅硬的凍土或者是柔軟的雪。
薄薄的冰層下面卻是一簇倒錐形的木刺,由布條緊緊綑紮,杯口粗細的三支尖利木刺倒插在凍土的縫隙之中,那尖端還閃爍著異樣的色澤。
如果是平時,這樣粗陋的陷阱簡直就是喀爾喀部落小孩才會做出來的玩具,但是此刻就成了刺向他的利箭!
不過好在他身上的皮甲堪堪擋住了些許木刺尖銳的鋒芒,只是其中一支木刺穿過了他的手掌,他猛的跳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早先被那個喀爾喀人踩斷的絆馬索,斷裂的同時,灌木回彈,帶動了宋時之前布置在灌木頂端的一塊被磨尖的腰帶鐵片。
就在對方跳起來的那一刻,那塊被絆馬索和回馬刺一同連接起來的鐵片,無聲無息的橫掃了追擊者頸部……
他的慘叫聲驚飛了灌木叢中休息的夜梟,對方猛的扑打著翅膀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宋時等的就是這一聲慘叫,她抓起手中的匕首,寒光中猛的撲向那個喀爾喀人!
手起刀落,沒有絲毫的猶豫,從他的前胸捅了進去。
匕首拔出的一瞬間,鮮血飛濺而出,但是宋時沒有停下,迅速又補上了一刀。
溫熱的血液噴灑在這片灌木叢中,很快就在草原冰寒的氣溫之中,凍成冰晶。
血腥味在灌木叢中散開,身下的軀體一開始還試圖掙扎,但是很快就變的安靜不動了,溫暖的軀體也漸漸在這夜色中失溫。
宋時的額頭上卻還冒著熱氣騰騰的水霧,只是隱匿在夜色之中顯得不甚明顯。
她手腳發軟,褪去了主宰大腦的腎上腺素以後,握住匕首的手指都忍不住輕輕顫動,幾乎要握不住了。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交錯,但是卻已經是她用盡了全部的精力與心神了。
一找到這片灌木叢,宋時就開始手腳不停的找地方安排陷阱,剝樹皮,削木刺,磨鐵片,以前在永明城跟著王大頭學到的一些粗淺的捕獵知識這次是全部派上用場了。
好在手法雖然粗糙,但是結果還算不差。
宋時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起身收拾殘局,但是腦子和手腳之間的溝通有些失去平衡,動作依舊有些遲緩。
就在這時,急促的馬蹄聲遠遠的傳來,宋時猛的回頭,手指緊緊的握住了那冰冷滑膩的匕首,瞳孔劇烈收縮。
如果再來一個喀爾喀人,她恐怕就要考慮投降了。
她身上能用的東西已經全部用了,只剩下的一把匕首,如果不是對方大意,她甚至都干不掉這個喀爾喀人。
仿佛想起了什麼,宋時猛的撲到那個喀爾喀人身上,從他的身上翻出了一把弓箭,和其他的雜物。
握住弓箭的那一瞬間,力氣仿佛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迅速將箭囊背在身上,來不及擦拭匕首上滑膩的血跡,就直接插入了靴子之中,伸手去扒那個喀爾喀人身上的狼皮……
然而伴隨著那漸近的馬蹄聲而來的,是一聲刺耳尖銳的哨聲!
那聲音劃破夜空,落入宋時的耳中卻顯得格外的嘹亮通徹!瞬間給全身脫力的宋時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不管那破舊的狼皮了,宋時抓起脖子上掛著的口哨猛的吹響回應對方。
那尖利的聲響是比起任何人類的呼聲都要更為特殊高昂的聲調。
一長一短的哨聲迴蕩在遼闊無邊的草原雪域。
遠處的山坡之上,天與地的間隙之中,猛的扎出了一個騎著馬的黑點。
宋時激動的想要穿越這片灌木叢往哨聲響起的地方去,不過那些在寒風中被加持了冰凌的樹枝卻顯得格外的礙事,嚴重阻礙了宋時的步伐。
她吹著哨子對著那邊招手,那個黑點越來越近,近的幾乎能看到對方被風吹起的黑色衣角!
宋時忍不住用哨子吹出了「賀章」的音調!
在看到宋時的一瞬間,賀章就忍不住夾緊了馬腹,催著身下的馬兒迅速朝著那個身影衝去。
「宋時!」夜色中看到宋時滿身滿臉的血跡,賀章感覺自己呼吸都停頓了一瞬。
他慌張的從馬上跳了下來,他的大腦還來不及組織語言,已經下意識的衝過了那橫亘在兩人之間的灌木叢,將前面的人抱在了懷裡。
宋時被寒風吹透的身體幾乎快要沒有絲毫暖意了,賀章再三確定確定對方的身體還殘留著一絲溫暖後,那急促的呼吸才緩了下來。
「你哪裡受傷了?為什麼這麼多血?」賀章的聲音中都帶上了一絲顫抖。
宋時掙扎了一下,沒掙開。
這小子吃什麼長的,這麼大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