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軍倒是沒有二話,他本來也不想打,於是不停的催促宋時的藥材快點到貨。親身體驗了造化散後,左昂對於永明城的藥材還是非常信任的。
安撫下了這兩邊後,留下防守的人,宋時就和賀章直接下了江南。
既然闖王清江南的活只幹了一半,那剩下的活就還是由永明城自己來完成吧。
江南水網密布,有左家軍和之前安插在江南的人手當幫忙,以及宋時之前在江南大量經商留下來的人脈,物資運輸倒是沒有出現其他的問題。
賀章的軍隊在前,全軍上下帶著皮手套和口罩,軍甲外也套了一層白色大衫,以防疫的理由,直接從鳳陽府經過揚州,接管了揚州後,迅速入駐了南京。
沒有遇到想像之中的抵抗,大抵是疫病泛濫的緣故,南京的街上還殘留著舊日的繁華,但是如今卻是蕭條成一片,人人閉門不出,躲在家中。
宋時沒有磨嘰,到了南京後直接給當地的豪商發了帖子。
只有一杯清茶的宴席,她還全程帶著口罩,面都沒露,然後就從各大豪商的口袋裡掏了數萬兩的「防疫款」。
江南是大家的江南,雖然是防疫,但是也沒有必要全部掏自己的家底,她的錢還要留著買糧食呢。
拿到了第一筆啟動資金,宋時立刻聯繫了南京城現在的五城兵馬司和巡城使,以及剩下的錦衣衛。
南京畢竟是曾經的陪都,也是南人心心念念想要遷都回來的第一目標,京師有的職位這裡自然也有。
雖然自從新帝登基後,南京對於朝廷的態度就有點聽宣不聽調了,好歹大面上還維持著和平。
宋時
除了帶了新帝的平疫聖旨,本身手上的兵馬也足夠讓他們老實了。
按宋時原來的計劃,她是打算讓闖王直接給南京搞個不破不立的。
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她既然本人來了,自然不能用這麼粗暴的方式了。
她讓南京的五城兵馬司陪同這一同巡查南京疫病的情況,不用回頭看,她就知道後面的人臉上絕對是恐懼中帶著不耐。
畢竟南京的職務都是養老專業戶,幹活是不行的,職位是祖傳的。
有了疫病別人躲著都還來不及,這些人卻因為宋時的一紙命令而冒著生命危險走在這街頭,心中如果沒有怨懟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宋時身後全副鐵甲的將士讓他們不敢吱聲。
畢竟真理,掌握在宋時的手中。
看著滿城府邸掛上的白布,以及濃郁的煙燻火燎味,宋時招了個領頭過來問:「現如今,南京城中每天會死多少人?」
領頭人噎了一下,眼珠急轉,半天說不出話。
宋時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冷冷的看著眼前這一攤人:「如果沒人知道的話,你們就自己去大獄找個位置待著,等我忙完了再處理。」
那一群人嚇的一個機靈,一個四肢短小的人被推了出來,對方驚慌失措的看著同僚,又看看宋時,語氣發顫的回道:「稟大人,自月初起,化人場每日大概會焚燒百餘人的屍體,有時多的有近四百餘人……」
宋時:「有詳細的數字嗎?」
那人一臉苦瓜樣:「大人這可,這……這可不好算啊!有官家拖過去的,也有百姓自己拖過去的,有時還有自覺命不久矣的前去等著的,有時候一張席裹了好些人,也沒人會去打開,畢竟裡面都是赤條條的,到底幾個人也沒人說的清楚!」
宋時的眉頭皺緊:「沒有衣服?那些人的衣服呢?」
那小吏心中有些無語,這等官宦人家的小姐哪裡知道民生艱難,一塊布在特殊時候可是能當錢使的。
他只能硬著頭皮回道:「布料難得,這些年冬日又寒,一塊裹身之布窮苦百姓哪裡捨得燒了!」
宋時深吸一口氣:「不行!鼠疫病毒會由細菌傳染,因為鼠疫而死的人身上的衣服一定攜帶了病菌,必須燒掉,再不濟也要在沸水中煮上小半個時辰!否則那些穿上鼠疫死者衣服的人就會成為下一個死者!」
小吏目瞪口呆的看著宋時,不知作何反應!
宋時沒有理會那些人,轉頭對著賀章道:「先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先找這些五城兵馬司的人配合你們嚴格按照甲法,控制人口流動,尤其是那群白蓮教徒,一旦發現,格殺勿論!」
「所有的居民門口懸掛木牌,上面寫明籍貫、姓名、以及人數。一旦遇到敲門不應,或者闔家死絕的情況,絕對不要進去,在房屋四周撒上石灰隔絕進出!待後處理!」
「城中徵調民間郎中,編入「瘟醫營」集中管理,藥材全部充公,損失記檔,疫病結束後賠償。」
「至於流民,全部安置到防疫營,分開處理,之前在大琉球的離島也處理過流民分流的情況,這部分就交給程嘉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