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真人最擅長的就是在這樣的環境尋找獵物。
獵物的反抗並不會消磨他們追逐的興致,只會讓他們的怒火燃燒的更加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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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裡面卻又是另外一種場面,大量的勇士都去森林追捕刺客。剩下的人自然有些無所事事了起來。
不由開始八卦最近的新聞:從一介放羊漢奴突然因為對新王台的救命之恩榮升為哈達族王台的近身侍衛的雀奴。
雀奴獲得了眾人或艷羨,或嫉妒,或鄙夷,或輕視的目光。
甚至本部裡面其他的幾個漢奴,每當看向他時,都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眼神。
每個人都知道,他們這些漢奴在女真這個極度排外的異族裡,想要提升地位有多麼的艱難。
而昨天還在和他們一起放羊的人,今天卻已經踏上了通天巨途,眼看著就能青雲直上成為貴族老爺。
如何能不讓他們為之咬牙切齒,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自己!
但是雀奴沒有在意那些目光,那些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他只是低聲的勸慰著新上任的年輕王台儘快回到哈達族的權利中心,穩定大局,應對即將而來的豪格和皇太極的權力對峙。
不經意的時候,他的目光悠悠的投向了南方。
為了這一刻,他已經等待了太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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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時見到賀章的時候,他整個人渾身是傷,刀傷,箭傷,野獸的撕咬傷,幾乎沒有一處完好,整個人全身血污,頭髮上還結著冰碴和血渣。
他就這麼狼狽的躺在醫館的床上,宋時幾乎要認不出這是出發前還意氣風發說要給她送禮物的賀章了。
賀章明明已經幾近昏迷,但是看到宋時的眼睛亮了起來:「成渠旗長和徐穆還在山裡,他們受了傷,需要快點安排救援。」
「我把他們藏在了熊窩裡,就在……」他一邊說著隊員的位置,一邊意識有些迷糊了起來,他背著徐穆,拉著斷臂的成渠,在山裡跑了三天,中間還要躲避女真人的追捕,早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為了讓自己清醒過來,他忍不住往自己的傷口上狠狠掐了一下,疼痛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派人去山裡接他們回來,一定不會有事兒!」宋時說著就看到賀章自虐的行為,連忙掐住他的手。
「你幹什麼!」賀章的手臂傷口處密密麻麻的掐痕,傷口呈現出一種癒合又撕裂的狀態,可以想到他已經不止一次這樣幹過了
「快找龔大人,我有重要的消息,我必須等到龔大人回來才能暈過去!」賀章虛弱的笑了一下,看到宋時後,他終於有了回到永明城的實體感,而不是白雪茫茫的山上深一腳淺一腳找路的茫然。
宋時咬牙,去一邊淨手,然後掰開軍醫里備用的酒精:「我已經派人通知了!你忍著點……」
她說完就把酒精往他的傷口上倒,用大量的酒精去沖洗他已經開始結痂並且隱隱有感染痕跡的傷口,然後用消毒過的棉布去擦拭擠壓膿血。
「啊啊啊啊!!!!」酒精觸碰到見血的傷口,劇烈的疼痛和刺激讓賀章發出慘烈的痛呼。
宋時面不改色,繼續在軍醫的幫助下給賀章處理傷口:「下次等我研究出來麻醉劑你就沒那麼痛了,先忍著吧,反正你也是要清醒的。」
軍醫看著滿床流淌下來的酒精,這些酒精可不好提取,這樣和水一樣用起來實在有點心疼,但是畢竟都是宋時研究出來並且給藥館提供的,也不好說什麼。
龔敬得到消息後來的飛快,直接衝進了醫館。
宋時還在幫賀章處理傷口,看到賀章的樣子,龔敬猶豫了一會兒,沒讓宋時迴避,直接問賀章情況。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有什麼消息直接說吧。」龔敬臉色凝重,讓成渠帶隊出發的時候,原本只是以為一個簡單的老帶新的任務,沒想到,夜不休差點全軍覆沒在那個小小的部落里。
賀章把自己跟著成渠在女真那邊幹的事全部說了一遍,一度體力不支,讓旁邊的宋時拿酒精給他傷口澆一下,才能保持清醒,但是說話的語速越來越慢。
「我用猛火油點燃了森林……掩蓋了那片場地我們的痕跡,拖延女真人的追蹤……」
宋時聽的倒抽一口涼氣,冬天,滿是枯木的在山裡放火,還是用的水澆不滅的猛火油,他怎麼活著回來的……
「可是那天晚上雪下的太大了……」賀章還有些遺憾。
宋時和龔俊對視一眼,想到山火的威力,一句下次別這麼幹了憋在嘴裡,說不出話來。
「我帶著旗長和徐穆,但是他們受傷太重了……我殺了頭熊,把他們藏在熊洞裡……然後一個人跑了出來……」
「女真人還在……搜山……救……」
勉強把話說完,賀章心底一口氣鬆了,就這麼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