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軟肋總不該讓所有人都知道,不然他會忍不住,想殺死軟肋。
往生骨不止可以回溯時空,那還是世上最為自私利己的魔王,唯一的心。
第一次見面,魔王就把心給了她。
宴北辰是無心之人。
曾經沒有讓她感受到他的愛,但現在,所有波瀾不驚的歡喜,都只關於她。
揭開紅蓋頭時,看著少女被紅妝染得生動的眉眼,他想,此後經年,他只將愛意寫給她聽。
宴北辰恍然想起,曾隨手翻過的無厘頭書籍。
書籍滿紙荒唐言,有一句他倒是記得真切——遇見的時機不對,再怎麼糾纏,總逃不過天命。
宴北辰抿出笑意。
以前是不屑,而現在是歡喜。
他們錯過了前塵,今生只結良緣。
於是反捧著少女生動的眉眼,就著曖昧燭光,就這樣吻下去。
窗外明月懸掛,枝頭飄起瑞露。
塵世的喜樂,變得模糊而遙遠。
唯獨心上人在眼前,不會再分離。
看著青年的眼睛,畫酒眸光流轉,想起曾讀過的一首小詩。
那時弟子們都跑去雲頂穹宮慶功,她站在幻思宮小院,忙著走神。整本詩集,就記住那一頁的唯一一句,此刻,倒是應景。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他就這樣吻了下來。
燭火熄滅,喜帳垂下。
畫酒沒想到他力氣這麼大,想把他推開些,終於喘口氣,「你……」
不是不能人道?
靠藥吊著一口氣?
畫酒感覺好像上了賊船。
雖然光線很暗,但宴北辰精準啄了她一口,伏在她耳邊:「現在後悔可晚了,我這人臉皮厚,上門就趕不走了。」
他輕笑一聲,有些匪氣,「輕信他人,總是要承擔後果。」
夜色就這樣遙遠,模糊。
*
上古典籍有言,女子贈紅色絲帶給男子,便為姻緣線,相隔再遠,也會重逢。
畫酒留下的髮帶,本來不是紅色的,更不是什麼姻緣線。
可宴北辰偏以鮮血染紅它。
那條用血染紅的髮帶,成為姻緣線,牽起本無緣的人。
其實世間緣分,不過一句——我知道這世間糟糕,可還是心懷希冀,想來見你。
曾嚮往的平凡喜樂,終於也能屬於他。
婚禮之後,承吉鎮的鎮民,再沒見過最懶惰的算命先生出來擺攤。
他曾在此處,固執等候一個姑娘,等了兩百年。
鎮民們都知道,算命先生終於等到心上姑娘,帶著她一同去看雲影山海,浮生百態。
*
外記
畫酒是神族,懷孕需要十年。
得知這個消息時,曾無心無情的魔頭,輕輕抱住她的腰,輕輕貼近,拘謹得像個孩子。
這十年間,他們游遍山川河海,看遍人情冷暖,兌現曾經每個不起眼的諾言。
有興致時,他們會在某處竹林間,動手挖竹筍,就著煮得雪白的筍湯,撫掌讀詩。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
「一願郎君千歲。」
「二願夫人康健。」
「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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