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畫酒的告誡,也想過事不關己。
「可是,那樣的話,我就不是我了。」
阿土腦子很軸。
戰場不會對任何人仁慈,無論你再有天賦,實力再強,總有比你更厲害的。
阿土死的時候,並不覺得痛苦。
本來她就是亂世飄萍,無所歸依,神魔兩界都容不下她。
有幸得了機緣,前往逍遙墟,成為神界弟子,為希望戰一場,歸葬於這裡,她很滿意。
阿土不欠任何人,唯獨記掛,那個在朝鳴殿前,為她說話的小帝姬。
沒有畫酒,她早就困於苦厄,死在日復一日的欺凌中,根本沒有見識廣袤天地的機會。
去奉獻,去成全。
想到這裡,阿土眸光逐漸黯然。
她還沒來得及去報答。
如果上天垂憐,她希望小帝姬能好好活下去。
別的人怎麼樣,阿土不在乎。
可是小帝姬,一定要長樂無憂。
闔眼時,阿土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
雖然這一生,她鮮少得到過什麼,大概也沒人會記得她。
但阿土依舊覺得幸福。
*
其實,世上有人記得阿土。
不過那個人,已經先一步離開。
蒼野開戰之前,蘿靈就死了。
她的大半個人生,都活在別人的艷羨中,直到被情蠱困住之前,蘿靈一直是天之驕女。
在反覆磋磨中,蘿靈精神渾渾噩噩,低下頭,不知在對誰說:「天生靈骨,有什麼好羨慕的。前半生,我困在父親崇高的期待里,後半生,我困在巫樗最惡毒的詛咒里。別人求之不得的靈骨,對我而言,是最沉重的負擔。」
小時候會跪下替她受罰的哥哥,受盡塵世醜惡的風,變得面目可憎,聽信赤蓮的話,親手把同心蠱,下到她的食物里。
而情蠱另一頭,連著蘿靈最厭惡的神族人。
其實巫樗想要魔尊之位,大可告訴她,那樣的話,她不會沾染半分。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呢?
蘿靈淚流滿面:「你如此恨我,恨不得讓我毫無尊嚴地去死。」
有時她也埋怨父親。
但想通後,也只能苦笑:「一個離不開神族男人的殿下,怎麼可能成為魔界之主?」
所以哪怕父親知道這一切,也不可能殺了巫樗。
蘿靈理解父親,卻不能原諒。
她早就被關得精神失常,臨死前,卻難得清醒一日。
不見天日的地牢中,蘿靈以命斷情蠱,動用最後的靈力,卻無人可託付。
最終她想到宴北辰:「阿宴,替我去找她吧,我很想她。」
她後悔了。
她不該丟掉她的。
她本是天之驕女,卻因神族侍衛,葬送一生。
蘿靈怨恨所有人,卻在生命最後一日,後悔了。
她以為,她所堅持的驕傲,足以支撐她高昂著頭,走向終點,可是……
或許血脈真是牽絆。
蘿靈坐在地牢中,燃燒靈骨,以血脈為引,隔空望著少女額心的硃砂痣。
她伸出手指,卻觸碰不到她。
她緩緩開口:「有人稱我為蘿靈姬,有人稱我為蘿靈殿下。有人稱我為姑姑,有人稱我為女,為妹。可我想說……」
蘿靈將頭抵在石壁上,摸著永遠無法抵達的距離,口中溢出大量的血。
「我是蘿靈,你的母親。」
第97章
畫酒重新醒來時, 天朗氣清。
眼前是極為陌生的世界。
不像地獄,更不像天堂。
只是最普通的塵世。
塵世中,人族敢招搖走在魔界的街市, 魔族也能毫無芥蒂,心平氣和,坐下與神族飲酒。
好荒謬的場景。
但大家習以為常,仿佛生來就是這樣, 不值得大驚小怪。
唯獨吃驚的畫酒顯得像個異類。
日頭曬得畫酒頭痛,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只好漫無目的,走在人間街市,像抹遊魂。
忽然肩頭一痛,有人迎面撞上。
「畫酒!」
頭頂爆發男子驚喜的聲音,「你怎麼在人間?」
畫酒愣了片刻,緩緩抬頭。
面前朱衣少年面容熟悉, 可畫酒再也淡定不下去,眼神驚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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