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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酒下意識想推辭。

轉念又想,喝醉就有正當理由離席,便象徵性淺飲。

青瑤笑容極具迷惑性,還想湊近,繼續套話。畫酒胃裡直犯噁心,擺擺手:「不行,我頭暈,得找地方休息一會。」

這話不是推辭,畫酒真快站不穩了,喚來小侍女,送她回客房。

昨晚在河岸邊的草地,吹了一夜涼風,本來就沒睡好。

現下在外祖母家,沒什麼好戒備的,躺在柔軟小榻上,畫酒很快入眠。

夢裡什麼也沒有,黑得如同初開的混沌,偶爾飄來無序的雜音。

那些雜音,是懸掛在檐角的風鈴。

花浪一過,風鈴輕靈作響,忽然被一隻手握住,戛然止聲。

畫就醉在夢鄉,沒有察覺異常。

握緊那些風鈴,不讓它們發聲後,屋外少年掀開珠簾,不疾不徐走進來。

他悄無聲息靠近,微微俯身,盈袖的松柏氣息,停在畫酒額心上方。

他的指尖,只差半寸距離,就是溫熱肌膚。

仿佛被什麼奇怪的東西困住,少年微頓了頓。

猛然醒過神,他嚇得慌忙後退,如同見到世間,最為可怕的妖魅鬼怪。

「哥哥?」

身後傳來青瑤的聲音。

珈澤轉身,隔著珠簾,只見少女語帶狐疑,「你怎麼在這裡?母親正找你呢。放心,這裡有我照顧畫酒,你趕快出去吧。」

青瑤為他不合時宜的出現,找到合理藉口。

她並沒有拆穿他。

珈澤慌忙離開。

角落裡,符紙小人只有兩個墨水點出的眼睛,趴在衾被上,將一切盡收眼底。

與此同時,萬里之遙的惡鬼域,宴北辰站起身,細細擦淨每一根手指沾上的血,兀自笑笑。

真有意思。

神族果然比他想像中,還要更有病。

對著恢復平靜的天坑底,宴北辰眼也沒抬,輕輕吐字:「她戲弄我,也就算了。」

少年臉上沒什麼表情,就像順手解決了,一件厭煩的垃圾,「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敢踐踏他,都去死。

說完這句,少年轉身離去,原地就只剩下風聲,獵獵作響。

*

壽辰第二日,顏銀三人回到星州。

思索一番,畫酒覺得沒有見星沉言的必要,寧願選擇回幻思宮。

她乘著仙鶴,落在神宮入口。

入口處,增派大量神侍,引起畫酒警覺。

看見畫酒,神侍主動走過來,例行檢查:「何時外出,從何歸來?」

估摸事態有些嚴重,畫酒沒有隱瞞,一五一十交代。

神侍說:「見諒,神宮出了事,每個外出的人,都必須詢問。」

畫酒表示理解:「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神侍點頭,抬手放行。

錦羽老遠就看見她了,一見神侍查完,立馬跑過來,將畫酒拉走。

錦羽神情誇張:「畫酒,惡鬼域又出事了!」

「什麼事?」畫酒皺眉。

一想到這裡,錦羽至今後怕,娓娓敘來:「前日,我們去清理惡鬼域。去的時候,一切正常,結果回來時,赤樓身邊的小跟班突然說,和赤樓走散,找不到人了。」

錦羽神情古怪,「本來我們想,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見了就找啊。結果找了一圈,愣是半點人影沒發現。」

「天快黑了,我們不敢再待下去,只能先回神宮。等到第二天,赤樓還是沒有消息。」錦羽心裡害怕。

畫酒問:「赤樓?」

沒記錯的話,他之前得罪過宴北辰。

錦羽點頭:「對啊,赤州那邊,都派兩撥人去了,還是沒有下落。」

她無奈攤手,「大概率凶多吉少。」

這不是她惡意詛咒,而是經驗之談。

錦羽覺得,像赤樓這種人,背地坑害朋友,隨意欺凌他人,被鬼啃了,也不算奇怪。

清理惡鬼域,是神族分內職責。

雖然出意外的可能性很低,但不是沒有,真要遇上,只能自認倒霉。

所以赤州那邊,找不到人,也無話可說,不可能找幻思宮麻煩。

赤樓的爹不甘心。

近年來,他步步高升,可謂赤州天君身邊的大紅人。

得知赤樓曾與宴北辰鬧過矛盾,他第一時間就派人,找到宴北辰,盤查行蹤。

查來查去,沒有結果。

二次清剿鬼氣那天,宴北辰根本沒去。

赤州無奈,只能放人,陸陸續續離開,就此作罷。

赤樓的消失,像片羽毛,輕飄飄就過去了,沒在任何人心裡留下波瀾。

日子恢復平靜,一如既往朝前奔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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