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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抬起頭,身前少女已經離去。

見畫酒走遠,身後人才敢圍上來:「小殿下,你放心,我們肯定幫你出氣……」

赤姜看透這群人了,不耐煩揮開他們:「幫我出氣?有事讓我上,出事讓我扛,真有你們的,下次別叫我了,晦氣。」

赤姜也離開了。

眾人訕訕。

*

喜新厭舊的年紀,這群人很快被更有趣的東西吸引。

天盡頭,小仙童趴在胖乎乎的白雲上,爬得氣喘吁吁,特意過來通知:「都圍在這裡幹什麼?第一批魔族奴隸,已經押到刑罰台,正在公開處刑,再不過去就趕不上了!」

眾人歡呼雀躍,瞬間把剛才的不愉快拋之腦後,往刑罰台跑。

他們沒上過戰場,對魔族的印象,大多停留在書捲紙上,亦或父母親戚耳濡目染。

要說魔族狡詐醜陋,作惡多端,隨便誰站出來,都能滔滔不絕,說上魔族三天三夜的惡行。

但要說活生生的魔頭,他們還真沒見過。

於是刑罰台那邊,無疑充滿吸引力。

一批批俘虜被押上來,有的死在刑罰雷下,有的被劈得血肉模糊。

極個別運氣好的,被仙門看中帶走,至於是當弟子還是當藥人,那不得而知。

但再慘,總歸留著條命在。

刑罰台的視覺盛宴,持續好幾日。

再新奇的事物,多看幾天,也無趣了。

後來幾日,基本沒人去圍觀。

青瑤從不湊合這種事,太血腥,不符合她高貴的身份。

今日是她三百歲生辰,顏銀特意將她接回星州,舉辦生日宴。

畫酒沒回去,留在幻思宮。

上一世她因為落水休養,一直留在星州。

整個生日宴,青瑤都是絕對主角。

想想挺沒意思,這次畫酒懶得回去當綠葉。

傍晚,就是雪域開啟的時候。

所有剛滿三百歲的小神族,都可以進入,尋找本命法器。

插花的窗台下,畫酒撐著下巴,夕陽金色的華光普照,神鳥盤旋,山泉叮咚,粼粼如銀。

合上書卷,畫酒背上小劍出發。

雪域是位於幻思宮天盡頭的一處秘境,畫酒在途中,迎面撞上幾人,都是青瑤的好友。

這群人知道畫酒要去雪域,便也不急著回課室,跟在她身後,竊竊私語,像群小蜜蜂。

畫酒停下,他們就停下。

畫酒往前走,他們也往前走。

「你們跟著我幹嘛?」

畫酒忍不住回頭。

幾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人站出來回答:「不是跟著你,我們要去為青瑤送行,恰好與你同路罷了。」

可他們剛才,分明就是準備回課室。

畫酒懶得與他們爭辯,她只有一把小劍,還要留著對付雪域裡的妖獸。

更何況,與同門私鬥是重罪,節骨眼上,她不想節外生枝。

願意跟著就跟著吧,總不可能跟她一起進雪域。

刑罰台那邊,正處決最後一批俘虜。

「仙門那邊離開得差不多了,這一批,全押上去吧。」神侍冷冰冰宣判全體俘虜的死刑。

神界不養閒人。

刑罰台上,只有被神族或仙門看中的俘虜,才有機會活下來。

「那個人好可憐啊。」

跟著畫酒的那群人中,有個小姑娘不忍心。

刑罰台上,大多是戰場的成年俘虜,個個虎背熊腰,和可憐搭不上邊。

其中唯一的少年,瘦骨嶙峋,趴著隊伍末尾。

他一動不動,鮮血浸透衣服,染在刑罰台上,開出一朵不規則的血花,緩慢擴散。

也許是差不多的年歲,所以引得那個小神族,心生憐憫。

憐憫歸憐憫,她不可能因此去救一個魔族俘虜,承擔未知風險。

不過能聽到神族一句「可憐」,已經很難得。

就在少年前方,一個魔頭連手都斷掉一隻,也沒得到半句憐憫,最多換來一句噁心。

只能說神界也看臉,令魔絕望。

畫酒自然也發現那個悽慘少年。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她調轉方向,登上刑罰台,走向末尾的魔頭。

她以為自己可以一直淡定,直到發現整隻右手,都控制不住,輕微顫抖。

「宴北辰?」

唇齒間,只有她自己能聽清的呢喃。

白玉石面上,少年清瘦得如貧瘠的竹,手指儘是凍瘡,偏偏骨頭很硬,還沒咽氣。

他像狗一樣趴在地上,眼神卻兇狠,死死盯著神侍。

神族最討厭這種魔頭,在戰場遇到,一定是難纏的對手。

幸好他快死了,沒有機會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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