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什麼溫和毒藥,那是哄小孩玩的,只有蠢貨才會相信。
偏偏其亞就是上鉤的蠢貨。
*
魔宮的壽宴差點變喪宴了。
經過幽冥州的醫師聖手排查,確定是其亞將毒藏於衣上,衣料接觸到掌側,混著血流入酒中。
幸好巫樗只象徵性飲了一口,加之深厚修為撐著,才沒有當場斃命。
玄紫床帷隨著氣流拂動,在醫師全力救治下,巫樗終於悠悠醒轉。
一雙眼窩凹陷,兩團青紫,看起來,也離死不太遙遠。
影衛單膝跪在床側,低頭稟報。
良久,巫樗合上眸:「把三殿下帶過來見我。」
他已徹底失去慈心,只把其亞三人當成爭奪王位的死敵,雷厲風行廢了魔後,後續事宜,全權交由宴北辰處置。
「是,父親。」
宴北辰很滿意這個結果。
雖然巫樗不太聰明,但也難得糊塗。
作為最後一位清白的繼承人,他要做的,就是趁巫樗糊塗把事做絕,讓他沒有後悔的餘地。
他轉過身,滿意離開巫樗的寢殿。
*
其亞被扒了外衣幽禁,模樣狼狽,聽見殿外有動靜,他慌忙撲上去。
殿門打開,進來的卻是宴北辰。他換下紅衣,身著肅穆玄色長衫而來。
其亞滿臉失望:「怎麼是你?我要見父親!」
他驚疑不定,又不肯死心,再度看向宴北辰身後,卻已經沒有旁人。
厚重殿門重新閉合,直到嚴絲合縫,一縷光帶也別想逃出去。
「父親可不想見你。」
宴北辰臉上帶著禮貌笑意,宣判了他的死期,「我奉父親之命,前來處決你。」
「處決?」
其亞臉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顯然不肯相信,上前想抓住他質問。
宴北辰察覺到此番意圖,一腳猛踹在他胸口,將人踢出老遠。
其亞滾了兩圈停下來,半跪在地,吐出一大口鮮紅的血,眼睛死死盯著宴北辰,恨不得撲上去啖他血肉。
「四弟這麼看著我,真叫人害怕。」
宴北辰好整以暇上前,蹲在他面前,「也怪不得父親,畢竟四弟心思狠毒,竟然在衣上藏了毒,實在令人膽寒。」
其亞口齒不清大吼:「你在胡說什麼!竟敢污衊本殿下!」
「是不是污衊,也得看父親相不相信啊。」
宴北辰被他吵得心煩,抬起手指著他,「很明顯,父親想要你死在他前面。」
其亞道:「不可能!父親不會這麼絕情的!」
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落在宴北辰眼中,簡直天真得可憐。
怎麼都死到臨頭了,還在做父慈子孝的美夢?
自私的巫樗誰也不喜歡,無論是其賽其亞還是阿莉,甚至是魔後,都不曾得到過他的半分真心。
自私的人,只會愛他自己。
也許平時還願意偽裝三分,可一旦威脅到他的性命,那就是敵人,巫樗絲毫不會手軟。
在宴北辰憐愛蠢貨的視線中,其亞忽然攥緊拳:「是那個賤人!是她給我的毒藥,也是她為我更的衣!」
他病急亂投醫,仰起臉說,「是阿楚!把她抓起來,你去把她抓起來啊!」
宴北辰才不理他,直接起身。
見他不為所動,其亞怒紅著眼:「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殺我?父親不會殺我的,我要見母親和大哥!」
「見他們?」
宴北辰垂著眼,冷漠看他,欣賞獵物最後的掙扎,「別著急,我保證,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他們了。」
「你什麼意思?」
其亞似乎明白什麼,瞳孔顫縮。
直到宴北辰慢悠悠拔出刀,其亞還是不肯相信,他已經被巫樗徹底厭棄。
「宴北辰,你敢動我!」
他嚇得不斷後退,指著宴北辰大吼,試圖嚇退即將到來的死亡。
見威脅不起作用,其亞流淚痛哭,「父親!兒子冤枉!」
宴北辰走近他:「吵死了。父親都快被你害死了,你喊什麼冤。」
想起還有一句話沒回答他,宴北辰決定好心,讓他死明白一點。
思索一番,他慢悠悠複述舊時語調:「有的人,生來就是怪物。」
其亞表情空白,眼淚懸在下頷,欲墜未墜,顯然已經忘記,沒反應過來他什麼意思。
「忘了?」
宴北辰抬起左手,張開五指,在他面前揚了揚。
做這個動作時,玄衣青年嘴角噙著笑,弧度極小,在濃麗的五官上,卻顯得囂張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