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另類的欣賞,不會讓她對畫酒產生絲毫好感。
如同她不會因為今天被拒絕,而對畫酒更加厭惡,進而針對她一般。
阿莉非君子,卻也不行小人之事。
這也是她不喜宴北辰的理由。
宴北辰那個人,為了想要的,可以不擇手段。
來這裡一趟,施壓於畫酒,已經是阿莉能做出的最大努力。
她還清了蘇木子的情分。
成與不成,都不是她能控制的。
大家好聚好散,互不虧欠。
阿莉離開了。
畫酒愣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要坐下。
她遠沒有表現的那樣鎮定。
只有欲落的淚是真的,她害怕失去宴北辰。
畫酒拿出那枚白色的鈴鐺,緊緊握住,手指顫慄著。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遇到難以解決的麻煩,畫酒反而不敢找他。
因為她不敢告訴宴北辰。
更害怕他發現,她確實不如別人好,然後轉頭去選擇阿莉口中的蘇小姐。
絕對不可以。
事實證明,倒霉事總是成群結隊出現。
畫酒最近心神不定,害怕遇見阿莉,連門都不敢出。
但該遇上的倒霉事,一件也避不開。
你不願見它,它卻要來見你。
今日魔宮二三侍女捧著玉盤,從畫酒窗外經過。
薄透窗紙上,投映出侍女們纖細高挑的身影。
為首侍女挽著雲髻,輕聲嘆氣:「最近林州那邊又在打仗,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身後個子稍低些的侍女取笑她:「你又不是林州人,關心這些幹嘛。」
雲髻侍女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
被瞪的侍女收起笑意,她們都是王城的人,自然沒空關心林州的事。
但云髻侍女的小情郎是林州人,免不得要在意。
見雲髻侍女生氣,她立馬俏聲求饒:「好姐姐別生氣,我開個玩笑。」
末尾侍女簪著流蘇,快步追上兩人。
她說:「剛剛在大殿上,我聽見魔尊為三殿下擅自行動的事,發了好大的火。真不明白,三殿下為何要突然攻打林州。現在林州那邊戰事吃緊,魔尊並不願意去救他,聽說,三殿下都被逼退至蒼野一帶了,再往後退,那可就是神族的地盤了……」
侍女們交談的聲音漸行漸遠。
畫酒聽到了這一切。
那枚他留下的白色鈴鐺,末尾垂著銀色流蘇,此刻正安靜躺在案上。
少女拿起它,緊緊握住,第一次搖晃。
清脆空靈的聲音響起,一圈圈盪開。
緊接著,是漫長的死寂。
畫酒安靜坐在那裡,等到鈴鐺的餘音也完全消散。
她緩緩眨了下眼睛,用力捏緊了鈴鐺,不願相信。
又搖響一次它。
可依舊沒有反應。
這一刻,它變成最普通的鈴鐺。
或許,是宴北辰騙她玩的,這鈴鐺本來就是普通鈴鐺。
除了口頭上的承諾,他並未向她證明過什麼。
又或許,是另一隻鈴鐺的主人遇到了危險。
畫酒沉默良久,抬起眼瞼,選擇相信後一種可能。
戰況不容樂觀,他被逼退至蒼野一帶。
她心中不斷迴蕩著這個訊息。
他被巫樗捨棄了。
畫酒卻不想捨棄他。
蒼野是她此生都不想再踏足的地方。
可宴北辰在那裡,她必須要去找他。
哪怕他遭遇不測,她也是要去見他的。
畫酒避開侍女守衛,沒有驚動任何人,獨自走到天雀棲息的林中。
看見來人,火紅的小天雀展翅抖擻華麗的羽毛,神采奕奕。
在光的照耀下,它細長的脖上,閃爍著明明滅滅的碎光點。
這隻小天雀,是宴北辰第一次將她從顧州送回來時乘的那隻。
宴北辰留著它也沒什麼用,便一直養在畫酒這裡。
她踮起腳尖,輕輕環抱住小天雀的脖子,低喃道:「能不能把我帶去蒼野?我想去找宴北辰,他在那裡。」
小天雀聽懂了少女的話,嘶鳴一聲,載著她沖入雲間。
畫酒閉著眼,牢牢抱著它的脖子,才沒有被狂風颳下去。
沒有靈力防護,這些風像刀子一般,刮在臉上很痛。
但畫酒此刻並不在乎。
她只想快些見到他。
小天雀整整飛了兩天一夜,才把畫酒送到目的地。
蒼野又成了新一輪的煉獄。
墨雲翻湧的天際,魔兵騎著異獸拼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