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越樂的聲音很平靜,有種半死不活的感覺:「聽到了。感覺這些詞像上輩子的事情。」
喻嘉珩被他逗笑,倚在廚房門口,周邊圍上兩個朋友也跟著沖電話裡頭的喻越樂打招呼。
喻越樂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姐姐開了免提,臉紅了大半,咬了咬牙,還是乖乖地禮貌跟大家打了招呼。姐姐好哥哥好喊了一輪,然後悶悶地回答喻嘉珩的問題:「回家吃飯?我現在快被我組員吃了就是真的——都眼巴巴等著我幫人擦屁股呢。」
「別說回家吃飯了。」喻越樂眨了眨眼睛,委屈勁兒要溢出屏幕了,「我感覺正常晚飯我都吃不上。餓死算了。」
喻嘉珩樂得不可開支,記起來一件事:「我還記得你剛來沒多久,半夜餓得打電話回家,講了句啥來著——」
「我需要食物。」喻越樂淡淡地補充,隨她一唱一和。
在場人全都哄堂大笑。
喻越樂嘆了一口氣:「好了別拿我當樂子了。我需要中國食物,請問我可以得到一些剩下的米飯和菜餚嗎?」
喻嘉珩當然一口答應:「行啊,給你都留點!」
「不行。」刑游停下切辣椒,頭也不抬地拒絕了。
啥?喻嘉珩呆呆地轉過頭。
刑游不緊不慢地解釋:「鍋包肉和可樂雞翅冷了之後再放進微波爐復溫,口感都會非常不一樣,可以說大打折扣。油燜大蝦放了蔥——他不是不喜歡吃蔥?」
刑遊說:「肉包子可以留,但是晚上最好不要吃太飽,讓他明天當早餐熱來吃吧。」
幾句話下來聽得電話里外的人都齊齊呆在了原地。
喻越樂驚道:「你怎麼知道我不吃蔥?」
喻嘉珩也瞪著眼:「我都不知道我弟不吃蔥,真的假的?」
喻越樂無語:「我早說過,你忘了吧!是親姐嗎?」
刑游很輕地笑,把切好的辣椒通通撥下到小盤子裝好,說:「你廚房有蒜和香菜以及生薑,但是沒蔥,我覺得挺明顯的。」
是哦。喻嘉珩想起來了,跟著補充:「刑游來之前問我你家有什麼食材,我就通通上報了。話說你平時怎麼活下來的?連米麵都沒多少,也沒菜。」
喻越樂聽到刑游的名字,挑了挑眉,在心裡記下來。
他懶洋洋地倚著陽台和客廳的落地窗,看著裡面望眼欲穿的兩個組員,給姐姐下了告別令:「我真要掛了,人還在等我救火呢。」
最後還是補充回答了喻嘉珩的問題。
「我做飯難吃成什麼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為難自己。」
喻越樂一語成讖,沒想到真的最後連晚飯都沒吃上。
他們這個team是隨機分的組,兩個英國成員,一個印度男生,還有一個除了喻越樂以外的華人男生,北京人,性格很強勢,但腦子不太好使。
現在的情況就是印度組員在DDL前玩失蹤,本來信誓旦旦會按時把自己的part交給組長,過了兩天多還是不見人影。
這個組長也是個神經病,居然死到臨頭要上交了才敢跟剩下的人坦白事實——喻越樂咬牙切齒地幫他們改PPT和聯繫導師,而群里的那個北京同胞早就火冒三丈,聲稱這樣幫人擦屁股的事情他不會參加,袖子一甩就還真也跟著消失了。
喻越樂拍桌而起,怒著發語音過去:「你他爹的知不知道你選題都搞錯了!你現在也是拉完就走是吧?」
就這樣腹背受敵,喻越樂莫名其妙擔任下臨時組長的責任,面對著真正組長祈求的眼神又於心不忍,擺擺手安慰道:「沒事,會好的。」
就這麼五個字,讓這三個人從傍晚熬到凌晨兩點多,才終於趕完一切東西。
第二天就pre了,組長終於鬆了一口氣,看起來簡直要給喻越樂跪下。
他真摯地拉著喻越樂的手,說要一起去喝酒慶祝,顯得輕鬆又快樂。
喻越樂半死不活地躺在椅子上,眼神都沒了焦點,覺得自己又累又餓,簡直奄奄一息,這才後知後覺記起來家裡留了飯,於是很迅速婉拒了對方:「謝謝,不用了。我要回家吃飯。」
小組作業是解決了,小組成員卻還沒解決。
喻越樂回到家,鞋子換好就開始發訊息罵剩下的兩個人,火力全開,毫不留情。
餓得實在不太有力氣,喻越樂用最後一點行動力去找到了剩飯剩菜,一盤米飯和兩碟剩菜通通塞進微波爐。喻越樂抽空看了一眼,看起來算色澤鮮艷,但手上還忙著跟小組的腦殘組員溝通,實在沒心情多去期待,調好時間就又跑去打電話罵人。
印度男生的組員之前就總是喜歡推三阻四講自己這也不會那也不會,居然連PPT插入超連結都說不會。十周只來上過兩次課,喻越樂對他印象深刻,因為身上帶著奇異的臭味。
那天跟這個組員面對面溝通完後喻越樂一整天沒吃下飯。
沒想到現在連人都聯繫不上,今晚喻越樂帶著剩下兩個正常組員咬著牙將對方的部分補全,又去給北京同胞改錯改了倆小時,最後掐著截止時間點交給tutor,回到家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偏偏這兩個人電話都打不通,他只好各平台狂發訊息進行辱罵攻擊。
微波爐「叮」地一聲將喻越樂從憤怒里拽起,他抬起眼瞟了一秒廚房,又準備低下頭繼續敲字,可是鼻尖卻率先捕捉到了香味。
怎麼回事。
喻越樂愣在原地,又抬起頭,不可置信地嗅了嗅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