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覺得,有一些事情需要在才能去探索。
他就是這樣一個古板,守舊,封建的人。
包括這次喝酒,也是他的第一次,是他給自己的人生規劃里絕對不能做的事情。
喝下第一口酒的瞬間,奇怪的味道瞬間在口腔里蔓延開,直衝天靈蓋,時年閉緊眼緩了一下,心想:對不起,爸爸,媽媽,我變得不聽話了……
也許是情緒上頭,時年腦子裡開始走馬觀花式地浮現出往日和陳真交往的種種。
時年是萬分珍惜那些時光的,只是現實殘忍地給了他一記重錘。
想著想著,眼淚就先一步掉下來了,但他並不察覺。
風吹樹葉的簌簌聲蓋過了他抽泣的聲音。
這裡的公園有很多人來往,時年在這裡哭泣,自然也有很多人看見了,路人紛紛為他停駐了腳步。
好奇的,打量的……各種各樣的目光落在了這個漂亮的男生身上。
察覺到身邊好像圍了許多人,身上也落了很多視線,時年這才回過神。
晚風吹過來,他感覺臉上一陣冰涼,便抬起手碰了碰臉,發現原來是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掉的眼淚。
他伸手去口袋裡摸紙巾。
「學長。」然而,耳側一道清潤的聲音突然響起。
同時一抹淺淡的茉莉花香鑽進了鼻腔。
時年停下了找紙巾的動作,抽噎著抬起頭看向了身邊的人。
又是沈辰眠,他頂著那張像藝人一般惹眼的臉蛋,如初見那般給自己遞來了一疊手帕。
「對不起,我……」時年接過他的手帕,去擦乾淨了自己的眼淚,他一邊啜泣一邊道歉。
沈辰眠裡面穿著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外面是一件黑色過膝長風衣,風吹在他身上,把他的風衣吹得鼓動,也掀開了他額前的碎發,露出來的整張臉顯得精緻又矜貴,氣質儼然,完全就是一個貴公子。
他彎腰拿起時年放在座位邊的啤酒,坐在了他的身邊,「學長,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道歉。」
時年的眼睛有些發紅,像是一隻小兔子,因為太好看,掉出來的眼淚甚至像是剔透的珍珠。
上大學的這三年,他因為陳真,所以沒有交到一個能談心的好朋友,而現在他和陳真卻又漸行漸遠,仔細一想,沈辰眠反倒是唯一一個知道他男友出軌的人。
「我們談了三年戀愛。」時年憋在心裡的話終於找到了可以傾訴的人,他主動對沈辰眠打開了話匣子。
「他在高三的時候和我告白,希望我們可以在一起,我說如果你能和我考到一個大學,我們就在一起,後來……」
……
時年將自己和陳真的過去都告訴給了沈辰眠。
沈辰眠像一個合格的聽眾,耐心聽對方說完了這些。
直到最後時年苦笑自己是一個笨蛋,說自己這樣古板的人,被拋棄也很正常的時候。
沈辰眠這才忍不住開口:「學長,雖然我沒有權利和資格去評價你和那個人的過去,但是我想說,你和我講第一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是真心愛你的。」
時年愣了一下,表情有些茫然,顯然是不明白。
沈辰眠盯著他水光瀲灩的眼,喉結上下一滾,說:「你說你出生在一個普通家庭,只有高考是你最便捷的出路,他卻在高考那年對你表白。」
「我不認為他的表白不會影響到你的學習和考試發揮,既然你們是青梅竹馬,那他更應該知道高考對你的意義。」沈辰眠如是評價。
時年愣住了,他從來沒想過這些。
因為陳真說他是真的很喜歡自己,實在忍不住了才表白心意的。
「學長,他不是突然變的,他是一開始就不那麼好。」沈辰眠語氣堅定地補充了最後一句。
對方繾綣的嗓音和風一樣,輕飄飄地鑽進了耳朵,卻狠狠拽緊了時年的心臟,令他呼吸困難。
時年看著沈辰眠,腦子好久好久才轉過來,他弓下腰,捂住臉哭得更大聲了。
沈辰眠皺著眉頭,眼裡流露出了一抹濃得化不開的心疼。
最後他陪著時年將這兩罐啤酒喝完了。
兩人一人一罐。
時年看起來真的是第一次喝酒,只是一罐幾乎不含酒精的啤酒都讓時年醉暈了過去,他毫無防備地靠在了沈辰眠肩上,嘟囔:「還要喝……」
沈辰眠嘆了一口氣,順手扶住了時年的腰,正要說話,才驚覺自己手臂環著的這具腰身似乎過於纖瘦了,他甚至有種一隻手就能攬過來的錯覺。
緩了緩,沈辰眠溫柔喚他:「學長?」
「……」時年還在啜泣,他遞出去的那塊手帕已經完全被時年的眼淚浸濕了。
沈辰眠無奈嘆氣:「學長,你醉了的話,我會很害怕啊……」
懷裡的人突然支棱起了腦袋,他抓緊了沈辰眠的手,大舌頭地安撫說:「不用怕,我不會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