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年齡、身份相差極大的師生,你與他的關係,是被迫還是自願?」
「……」
「閉嘴!」
問題越發離譜荒唐,廖以辰拍桌起身,面色冷到了極致。
現場安靜下來,廖以辰偏頭朝那個暗暗控制著言語風向的人看去,不遠的距離里,廖澤仁察覺到他停頓的目光,也悠然抬眼朝他看了過來。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只是眼神交會的幾秒,廖澤仁的目光就沉了下來。
廖以辰忽然勾唇笑了笑,這一次,無聲的博弈里,以己為餌,他終於略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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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結束的鈴聲在寬闊的階梯教室里迴響。
許琛從一陣虛無空白的思緒中回過神,光線被窗外的禿枝割裂,分成幾塊落到手中的書上。閱讀進度還停留在一開始頁碼,他在戛然而止的鈴聲中嘆了口氣,從座椅上起身,指揮前排的學生收試卷。
原本安靜的教室嘈雜起來,學生們抱怨題目太難,有的抽出筆記翻看,有的嫌麻煩,乾脆打開手機搜索求證。
許琛把收上來的一沓試卷放到講桌上整理,忽然,耳邊雜亂的人聲愈來愈大,似乎漸漸脫離試題本身,朝著一些未知的方向偏移。
「是我們教授?」
「真的是許教授……」
許琛有些茫然地頓住了手裡的動作,緩緩抬頭,透過鏡片看向了台下。
那些眼睛也在不約而同地注視他。
驚訝的、好奇的、鄙夷的、不可置信的……
猶如無數根細小微茫的刺,一瞬間就穿透了他的身體和靈魂。
最後一沓試卷被一個平日裡內向少言的女生送了上來,她有些猶豫地看了許琛一眼,湊近了善意地低聲提醒:「許教授,你看一下手機。」
像一個被賦予指令的機器,許琛拿起了一直擱在講桌上的手機,一打開,海量的信息湧入視野,應接不暇。
新聞熱搜的彈窗一個接一個。
——「澤銳集團輿論又現風波,幕後『真兇』直指新城某高校教授。」
——「澤銳繼承人官宣同性戀人,背後真相有待探究…」
——「教育系統再曝醜聞…」
——「新城大學經管系許教授師德失范……」
除卻新聞,微信、簡訊里還掛著多條家人朋友的詢問,通話記錄里還躺著數不清的陌生號碼來電。
許琛大腦一片空白,渾身泛起一種被剝光了放在眾目睽睽之下展覽的刺痛,止不住地發冷發顫。
幾秒後,教室門外傳來一道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門被推開,出現一張面色焦急的臉,是他的助教。
助教應該是一路跑來的,氣喘吁吁地走進來,也顧不上滿教室還未散去的學生,平復呼吸朝許琛道:「許教授,劉副讓我來通知你,學校上午不知怎地混進來一批記者,現在全部聚集在經管院教學樓下面,嚷著要採訪你,應該是和現在網上的報導有關。」
許琛面色蒼白,對現下的情況反應不及。
助教也看出了他的無所適從,低聲道:「他們來者不善,您實在不宜現在此時出現,一會兒從B棟那邊的出口走吧。」說著,把許琛手裡的試卷接了過去,「工作上的事就先交給我。」
千萬種想法如一團亂麻般在顱內膨脹,理不出一點頭緒,也找不出比這提議更好的辦法,許琛最後點了點頭,應聲說「好。」
他寥落又狼狽地收拾了自己的書和水杯,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離開。在跨出教室門的一刻,那個內向的收試卷的女生忽然上前一步,沖他喊道:「許教授,不管怎麼樣,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是那些無良媒體說的那樣。」
有了這一舉動的帶動,身後又接連響起了幾道聲音。
「我也相信你,許教授。」
「我也是。」
許琛蒼白的臉上勾起一絲苦澀笑意,他終於有勇氣回身,朝那幾道身影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