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燈柱下,同許琛的背影一起在廖以辰神經上落下帷幕的,是一句冷淡縹緲的:「不過以後就不用了,我們分開吧。」
很長一段時間後,廖以辰都在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聽到許琛說那句話。
他不敢去確認,不敢去打擾,不敢去證實任何可能。
廖澤仁親自坐鎮,連撤了十餘個熱搜,網上輿論被強硬壓下。另一邊,相關部門公開發布聲明,許諾在五個工作日內查明事情原委。儘管如此,澤銳的股價還是在一天之內狂跌了十多個點,大量股票被拋售,市值蒸發近300億美金。
與此同時,北美SkyLink突然官宣發布新型AI模型,特別針對智能醫療方向,劍指澤銳。
神仙打架,波及甚廣,國內股市在一片哀鴻遍野的慘澹中迎來新年。
瑤湖生態園,巨大焰火在低空綻放,照亮夜色里的湖面。
重型機車駛過前一小時剛落了雪的磚石路面,在地下車庫熄了火,廖以辰摘下頭盔,露出一雙因為接連多日睡眠不足而嚴重充血的眼睛。
電梯直升入戶,廖以辰一邊脫身上冰冷潮濕的皮衣,一邊往客廳走。
腳邊的感應燈條在他踏下階梯的一瞬間點亮,忽地,一個閃著異常光澤的物體伴著罡風迎面而來。廖以辰後背冷汗一刺,堪堪閃身避過,緊接著身後就傳來玻璃器皿砸碎的聲響。
沒猜錯的話,是那個價格不菲的水晶果盤。
客廳的燈光緊接著亮起,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寬闊的皮質沙發上,正滿臉怒氣地向他投來視線。
廖以辰心臟一松又一緊,手上的動作頓住,低下頭,喚了聲「爸」。
「你還知道回來?」廖澤仁聲音沙啞地質問,這段時間他也被折騰得夠嗆,匆匆幾天像老了數歲。好不容易穩住了局面,半個小時前,卻接到了廖以辰私自離開監管範圍,孤身一人去舊城區捉人的消息。
「徐志良現在已經窮途末路了,肖詳禮是榨乾了利用價值的棄子,他不會帶人走,更不會花精力看顧。我找到人的時候,他喝得爛醉躲在一個小賓館裡。」廖以辰安靜立在客廳玄關處,看上去並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
廖澤仁瞋目切齒,氣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談個戀愛是不是把腦子談沒了?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媽她該怎麼辦?」
騎行服上的雪水融化滴落,在地上暈開一片水跡,廖以辰低頭沉默了半晌,終於軟了語氣,「對不起。」
「對不起?你要是真知道錯,就該聽我的,在明天的記者會上老老實實宣布與何家的聯姻。」
廖以辰猛地抬起了頭,反對道:「爸,你別逼我…」
「行了!」廖澤仁擺了擺手,不願再多討論這件事,「人找到了就好,從現在到明天上午的記者會,不要再出任何差錯。」
扔下這近乎警告的一句話,廖澤仁動身離開。
腳步漸近,在即將擦身而過的一秒,一直沒動作的廖以辰又開口喊了聲「爸」。
廖澤仁止住腳步,回頭看向已經比自己高出大半個頭的兒子。
視線交匯,廖以辰緩緩問道:「明天的發布會,你會按我們約定的做吧。」
廖澤仁似是沒想到事到如今他關心的還是這個,臉色愈沉,冷冷從鼻腔里哼出口氣,大步離開。
玄關的門關上,所有聲響歸於靜止,廖以辰又在原地站了許久,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把東西準備好吧。」一接通,他便語氣平靜地朝對面說。
對面嘆了口氣,「真的要這樣做?要不還是再和伯父商量一下,這次記者會和生日會不一樣,這是要現場對外直播的。」
「我了解我父親,他決定的事情我改變不了。但我不能讓許琛來承擔後果,他什麼錯都沒有。」廖以辰頓了頓,「我不能毫無準備,讓他再受到傷害。」
空氣沉靜一瞬,沙沙電流音中,對面妥協應聲,「行吧。」
期限將至,新年伊始,新城警方第一時間公布了事件的調查結果。
通報明確表示,近期網絡流傳甚廣的肖某對澤銳集團廖某及泛榮公司姜某的有關指控不屬實。其一,肖某與泛榮公司前副總李某因工作關係相互結識,兩人之間屬自願行為。其二,肖某在新城夼西精神病院無限制人身自由情形,因拖欠醫護費用,肖某根據醫院相關規定對其直系親屬進行陪護工作,期間未受到人身侵害及脅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