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我能咋地?」樊卉卉在地毯上挪了一個圈,回踹姜懷榮一腳,「老娘不優秀嗎?會哄人,會做飯,打麻將都比別人運氣好。她倒好,我不就喝酒上頭跟人打賭剃了個頭髮嘛,直接把我掃地出門。」
「哈哈哈哈哈。」姜懷榮一點沒留情,對這一情況深表喜聞樂見,「你丫就是作的,留著頭髮背個畫板,不吭聲的時候還有點人樣,現在這樣,別說人樂瑩了,我看了都嫌棄,想當年樂瑩可是咱實驗附中所有男生的暗戀對象,你說是吧,以辰?」
廖以辰靠在椅背上,沒應聲。
地上,樊卉卉側目朝椅子裡的人看了一眼,無聲地勾了勾嘴角。
「嘖…」她在地毯里摸到一小塊高達組件,朝姜懷榮的捲毛里一扔, 「那可不一定。」
「臥槽你在哪找到的,我那海牛可就差這一塊了。」
「你自己眼瞎唄。」
暗戀對象麼……
廖以辰對兩人的吵鬧充耳不聞,只在腦海里把這四個字重新研磨了一遍。
房間裡的說話聲漸漸退遠,眼前的遊戲屏幕仿佛在一瞬間有了閃動,浮現出一張記憶里的溫柔笑臉。
球場哨聲里,環抱著戀人肆意旋轉的臉。
那年家長會上,隔著熙攘人聲匆匆錯過的臉。
揉著弟弟的頭問有沒有嚇到的,溫柔關切的臉。
遞給他一盒抹茶味冰淇淋,說不知道你喜歡什麼的,帶著點歉意的臉。
這十年裡屈指可數小心珍藏的見面里,每一次,每一次都沒能認出他的,那個人的臉。
第8章
姜家別墅,二層平頂庭院的圍欄邊,廖以辰接過樊卉卉扔過來的冰鎮雞尾酒,繼續倚靠回圍欄上。
「想什麼呢?」易拉罐打開發出「滋滋」的氣泡聲,樊卉卉仰頭喝了一口。
廖以辰偏頭看她,沒應聲,倒把樊卉卉盯得打了一個寒戰。
「看屁啊。」罵完又有些不自信,抬手擼了把自己的短茬,「真有那麼難看嗎?」
其實算不上很難看,樊卉卉一米七幾的個頭,腦形挺圓,發質黑硬,收拾收拾搞這麼一頭小圓寸還挺有范兒。但是按照他們一貫的相處模式,都損慣了,廖以辰當即壓了壓嘴角,「算不上好看。」
「操,我也是喝多了。」樊卉卉懊悔不已。
「什麼時候回去啊?」
「等下個月過完國慶頭髮長出來再說吧。」樊卉卉翻身轉向護欄外,「說說你唄,最近怎樣啊,把人追到手沒?」
說到這個廖以辰臉上的表情就沉了沉,「還沒說,但估計快了。」
「不是…」樊卉卉震驚得瞪圓了眼睛,「你這老變態心思藏了十年,如今人家婚都離了,你還沒說出口啊,太慫了吧廖帥。」
「慫——」廖以辰被戳到痛處,抬手摁著樊卉卉的腦袋把人往一個大魚缸里招呼,鬧了一會才收手,語氣放緩,「逼不得,我怕把他嚇跑了。」
「嘖,你可真是栽這一個人手裡了。」樊卉卉搖著自己手裡的酒罐,想起有趣的事,嘴角微揚,「說起來,初二那年差點和二卷打起來的人,他那狗腦子忘了是誰,你總沒忘吧?」
廖以辰眼睛裡泛起一點波瀾,「沒忘。」
記憶如同一支箭矢,破空而出,在時空里穿梭,找准節點,落回到吵吵嚷嚷的學生時代。
實驗附中的操場石階旁,兩道身影聚在一片樹蔭下。
頂著一頭小捲毛的男生滿臉不爽,恨恨地盯著塑膠跑道起跑線上的一個身影,「樊卉卉,要不是你拉著,小爺我今天非得揍他!」
正是中二的年紀,為了討喜歡的姑娘開心,想和人換組跑接力賽,結果那人想都沒想就臭著臉把他給拒了。
初二六班乃至整個年級,誰不知道他姜懷榮正在追樂瑩,那人竟敢這麼不給他面子。
「太他媽沒眼力見了。」捲毛男生咬牙道。
「在說誰?」另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走近,少年眉目粲然,穿著附中寬鬆的白藍色校服,剛從跑道上下來,抬手用護腕擦著額前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