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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酒店的被褥帶著一種統一規格的清洗劑味,其間還夾雜著一些旖旎難言的味道。

宿醉過後的難受隨著遲到的意識而逐漸清晰起來,許琛艱難地坐起身,看見自己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布滿星星點點的紅紫,震驚之餘是前所未有的茫然。

他斷片了。

一個丟了眼鏡就等同於半瞎的人,再加上醉得意識不清,腦子裡根本就湊不出什麼完整的畫面。

浴室的鏡子沾了水花,把畫面映射得支離破碎。

許琛雙手撐在盥洗盆邊,微眯眼睛看鏡中全身濕透的自己。

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和肖詳禮在一起時,他始終占據主導地位,所以即便是情正濃時,身上也沒搞得這麼嚴重過。

而早在離婚之前,他們之間的伴侶關係就已經名存實亡,肖祥禮一度抗拒這件事,許琛便也不強求。很難想像兩個擁有正常婚姻關係的人,會在兩年之內沒有任何的床笫之歡。

但痕跡雖然看起來嚴重,他身體上卻沒有多餘的不適。

對方不知是出於何種目的,把他從酒吧帶到酒店,看起來十分不懷好意。但到了酒店第一件事卻是為他清理身體,即使有了越界的親熱行為,也沒做到最後。

甚至,還格外的細心體貼。

許琛看了眼擺放在置物架上的他烘乾的衣物,和一條全新未拆的內褲,覺得這件事越發怪異起來。

發梢的水珠一滴滴凝結下墜,砸在瓷白的盆邊。許琛把視線從鏡面上挪開,煩躁又懊惱地垂下頭。

他討厭一切不可補救的事,不管是一段失敗的感情,還是醉酒後的亂性。可最近的生活,卻越來越朝著脫軌失控的方向漸行漸遠。

三十歲,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八月的新城悶熱難耐。

身上的痕跡實在難以遮掩,尤其脖頸更是重災區。過了幾天,許琛勉強從那種懊悔情緒里脫身,收拾了下自己,去了趟尋宴。

尋宴這個酒吧是他一個稱不上太熟朋友開的,老闆名叫趙磊,是個小富二代,之前自己弄了個公司,做資產分析的時候曾找他幫過忙,後來公司沒開下去,現在一門心思搞娛樂產業了。

許琛到酒吧的時候,夜場還沒正式上,人不算多。

本想找前台取回之前沒帶走的眼鏡就離開,但人倒霉的時候就是喝涼水都塞牙,剛把眼鏡拿到手,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稀客啊,許大教授,來了也不說和老朋友打聲招呼就要走。」

許琛回頭露出個無奈的笑,順勢坐在了吧檯前的高腳椅上,抽了張紙巾擦拭鏡片,然後換上這副度數合適的眼鏡,這才看清眼前的人。

趙磊這幾年過得滋潤,身材上已經隱隱顯露富態。許琛博士畢業之後就在新大任教,上學期剛晉了副教授,在趙磊這類人眼裡,算是身邊為數不多的「正經人」。

這「正經人」身上出了什麼桃色新聞,自然是要八卦一番的。

「聽Marco說,你上周在店裡有艷遇啊?」趙磊挑眉朝許琛笑道,「你家肖公子要是知道了,發火砸了我這小店你可得賠啊。」

許琛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趙磊開這玩笑是有前因的。

兩年前他和肖詳禮吵得很嚴重的一次,許琛就提過分開冷靜一段時間,肖詳禮卻疑心他在外面有了別人,來趙磊的酒吧大鬧一番,當時在座的幾個場面上的朋友,後面幾乎都斷了聯繫,就連趙磊這裡都來得少了。

「什麼艷遇,就是喝多了,讓趙老闆見笑。」許琛搪塞。

趙磊倒是熱心,坐下來問:「說真的兄弟,不是又吵架了吧,你們這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過著不難受啊?」

許琛嘆了口氣,苦笑道,「我們分開了,磊哥。」

趙磊正打算再勸的話頭堪堪變了個調,一個陰平的「啊」,脫口就成了陽平的「啊?」

「不是,真的?」趙磊問。

「上周剛去辦了離婚手續。」許琛狀似灑脫地笑了笑,「恢復自由身了。」

他沒提關於肖詳禮出軌,也沒說自己當場捉姦,只說是感情不和。無論是顧及舊情還是保全顏面,他都想給這段十多年的感情畫下一個不太難看的句號。

離開酒吧的時候,趙磊把他送到門口,視線突然注意到什麼,趙磊笑著朝他指了指脖頸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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