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皇帝下旨的時間緊迫,自得到旨意起,阮家就整整忙了一個月。
好在皇家為表恩惠,賜給了阮家許多金銀財帛,太太和老爺便都給大公子帶上了。
太太為給阮珵撐面子,將自己名下的許多產業、田莊和鋪面都陪給了大公子。
奴僕和下人,也是要多少就有多少,都跟著到幽王府去。
自從那次重病,太太的身體就一直很壞,心痛症仍然時時發作,好不容易因為辦親事,才強打精神,從床上起來了半日。
不論她如何不舍,阮珵終究是要去往幽王府了。
幽王姓穆,他的世子名叫穆元陵,阮家的爵位要比穆家低許多,因此穆元陵也就沒有來親迎。
只是派了些家丁過來,一路護送阮珵的車轎,還有綿延數里的陪嫁之物,一路接回了王府之中。
府門一關,內中便少聞聲息了。
三日之後,歸寧之日,天空又下起了細細的冷雨。
太太望眼欲穿,硬撐著病體讓人扶著在二門口等了半日,才傳來了大公子回來的消息。
老爺亦身著喜服,心中忐忑而有期待,一家人都很盼望著見到那位傳說中的幽王世子。
穆元陵從小教養在宮中,同皇子們一同長大,雖然因為剛剛及冠,還沒有在朝廷有一官半職,但提到他,朝廷之中也是無人敢稍加怠慢的。
然而,等二門一開,進來的卻只有大公子和他帶去的幾個下人。
穆元陵根本沒來。
自古回門之時,姑爺是必須要陪同的,這是基本的禮節,也是對岳丈家的尊重。
阮家雖然高攀,但到底是御賜的姻緣,穆家竟如此無禮,實在荒謬至極。
但比起氣憤,在阮家人的心中,此刻更多的是恐懼。
他們只知穆家多半對阮家不滿,但沒想到,穆家竟厭惡阮家到此等不顧情面的地步。
阮家的下人本來想著今日好歹也是喜日,要好好地討主子們的歡心,把阮家沉鬱的氣氛沖刷掉一二,結果見到此情此景,便都驚掉了下巴,隨即又變得鵪鶉一般,靜默無聲了。
只得匆匆把大公子一個人迎進屋子裡來。
剛剛對坐在榻上,太太的眼淚一下子就滑落下來,她先拉著阮珵的手,哭著道:「珵兒,穆家那個畜生,他沒欺負你吧?」
阮珵低著頭,只是搖了搖頭,頗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
阮珵很少這樣,作為家中的長子,他一向鎮定自若,不管發生了多大的事,總能分析利弊,果斷做出明智的選擇,並且還有餘裕照顧家人的情緒。
阮珩還從沒見過他哥哥如此模樣,就連前段時日在老爺書房裡,阮珵說棄車保帥的時候,都是那樣鎮定自若。
他那時都未曾顧惜自身。
不過,很快阮珩就明白髮生了什麼,太太雖然感受不到,但身為乾元的阮珩能聞到空氣里的信香。
阮珵的信香根本就與婚前沒有任何區別。
那個穆元陵,他根本就沒碰阮珵。
這對一個坤澤來說,是比折磨和欺淩更過分的折辱。
第63章
年關將近。
聖上病勢日篤,因此朝廷之中,新年慶典安排得也十分簡樸,一切祭祀禮儀從簡,就連年宴也延續了不多時就散席了。
相比之下,阮家這個年就過得更加清靜了。
太太自深冬以來,心痛症發作得愈加頻繁了,一旦著一點涼風,就是幾天下不來床。
阮珵知道,太太的一切病症,根源都是心病。
然而,他也無能為力。
其實在穆家的生活,他已經適應起來了。
雖然穆元陵待他形同陌路,但總比日日打罵他的好,因此,雖然最初的一段日子他很受打擊,但很快也就不那麼在乎了。
穆家在金陵的府邸人丁並不興旺,幽王常年駐守邊關,就連穆元陵結親,他都沒有回來。
王府中只有世子一個主子,另外有些幽王身邊失寵的姬妾罷了。
因此,王府並沒有多麼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阮珵只要帶著自己的下人,用著自己的銀子,倒也能過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