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猢猻,還想跑!」太太一把揪著他的衣領,另一隻手便想呼松雲一大巴掌。
松雲被扯了一個趔趄,一時掙脫不了,又急又怒,一瞬間,便回過頭去,在太太揪著他衣領的那隻手臂上狠咬了一口。
「啊!」
太太吃痛,尖叫了起來,抓著松雲的手也鬆了,旁邊早來了好幾個力大的婆子,將松雲拽的拽打的打,要讓他放開太太。
可是,這回卻是松雲不想鬆口了。
太太實在欺人太甚,不僅逼他打胎,還拷問起魏月融來,松雲即便再怕太太,此刻也像瘋了一樣,什麼都管不了了。
幾個人扭打到了後院門口,松雲牢牢抓著太太的手臂啃,太太調用著,而幾十個婆子丫頭圍著像馬蜂群亂轉,一片騷亂……
「松雲!」
卻有人在院中叫了一聲。松雲定睛一看,竟然是魏月融,正在後院石頭地上喊他。
他立刻鬆開了太太,在一眾下人連忙去看太太傷勢的當口,向院中的魏月融撲去。
松雲一看魏月融的樣子,便哭了起來。
要是早知道我魏月融為了幫他,要受這樣大的罪,他是決計不會求他幫忙的。
時序已經入了冬,可是魏月融身上就一身單衣,而他的頭髮衣服都是濕淋淋的,整個人凍得冰冰涼涼,一張臉已經蒼白,而嘴唇是青紫的,不住地打著抖。
松雲哭著,連忙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給他披上,又抱著他,試圖用自己的身子給他暖著,一面道:「都是我害了你,我要是知道,我就……」
還沒等他說就怎麼樣,身後便傳出了太太憤恨的叫聲。
「來人!把這兩個無法無天的刁奴給我捆在一塊,著實往死里打!」
「要打就打死我好了!」松雲哭喊道,「跟他什麼相干?我在孩子在,要想孩子死,連我也打死就是了!」
早有幾個僕婦拿了一捆麻繩來,將松雲七手八腳地捆了起來,又拿了長杖來,隨時準備動手。
「別打!不能打!」魏月融忙亂地撲到松雲身上。
他完全沒想到松雲會自己撞上門來,本想著撐到老爺回家,便可穩住太太,對松雲的胎兒從長計議了。
可是眼下,太太氣得不一般,在這樣衝動的時刻,幾個大棒下去恐怕松雲就一命嗚呼了,到時候,就什麼都晚了。
由於太太催促得緊,幾個僕婦都不敢耽擱,她們到底害怕老爺發怒,還是不敢動魏月融,便几杖下去便都是打在了松雲身上。
魏月融想撲上去護著松雲,可是他被綁著動彈不得,被人從後面拽著便沒辦法往松雲那邊靠。
「你們要打他,二公子回來不會放過你們的!」魏月融知道祈求太太沒用,此時只有震懾這幫行刑的下人。
此語果然有效,有幾個人都住了手,害怕起來。
然而,不等太太出言催促,她身邊最得力的吳嬤嬤卻先開了口。
「你們幾個,今日不論如何都已經是得罪了二公子,要是再不遵太太的令,往後都別想活了!」
那幾個僕婦聽了,便都覺得在理,畢竟他們幾個還綁了魏月融,既然不管怎樣二公子都不會放過他們了,不如還是先靠緊太太的靠山,便咬著牙,繼續下狠手打松雲。
松雲挨了幾下,便發出了哀切的痛呼,他知道自己這次恐怕難逃一劫,但還是費盡一切力氣護著肚子,臉朝著魏月融,便努力地伸著脖子,哭道:
「二公子,幫我跟他,說,我下輩子,還……」
說話間,他又受了好几杖,因此斷斷續續的哭訴中夾雜著痛苦的調用。
「我下輩子,還要跟著他……」松雲的哭聲很快就再也沒那麼有力了。
魏月融實在受不了這樣慘烈的一幕發生在自己眼前,哭了起來。
「太太!」他向太太的方向大喊了一聲,求道,「太太就留松雲一條命吧,太太只要發發慈悲,我願意回揚州,您把我發落到阮家祖宅,或者交給老太太,我都沒有二話!太太,求您了!」
魏月融說的老太太,自然不是阮家的老太太,而是太太的母親,江家老太太。
從前,就是江家老太太叫人把魏月融弄了來,又送到阮家。
若說太太處置魏月融,還有擔著悍妒名聲的嫌疑,可是要把他交給老太太,由老太太處置,則是名正言順,畢竟人就是江家買來的,要收回去可是天經地義。
要說把魏月融怎麼樣了,老爺可以對太太發脾氣,但對江老太太他的岳母,可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太太果然動搖了。
太太方才雖氣頭上說的是叫人把魏月融也打死,但她心裡知道,自己實際上不能這麼做。
弄死魏月融事小,可是為了他壞了自己的名聲,又徹底得罪了丈夫,這實在划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