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被人推著向著樓梯這邊走來,目光直直的看向燕齊這邊,雖然眉目間帶著些許陰鬱,但卻並不減弱半分他容貌的俊美之色。
對上燕齊看過來的目光,他不僅不閃不避,還朝他露出一個淺笑來。
在走到樓梯處時,他突然朝著樓上的燕齊開口道:「在下上樓實在是不便,不知公子可否能幫個忙?」
燕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站著的侍從,覺得這人實在是有些莫名奇妙,想到他剛剛看向自己直白還帶著一絲侵略性的目光就有些不喜。
直接朝著他露出了一個假笑就說道「難道你看我是長得像個好人的樣子嗎?」
說完便轉身回了房。
樓下的男子看著半點兒不留戀轉身的模樣,眸色一深,淺笑著低聲道了句,「倒還真和以前不一樣了。」
第二日天還未大亮,夜色只是初初開始褪去的時候,三人出了客棧,上馬朝著燕國方向而去。
行了還沒有幾里地,前方忽然傳來陣陣馬蹄聲,聽著那陣仗來的人應當不少。
待到看清來人,燕激塵眼睛霍然一亮,勒緊馬頭停了下來,轉頭大聲笑著跟燕齊說道:「是大嫂來接咱們了!」
燕齊自然也已看到了前方人馬里為首的那人,正是他這個身體的娘,蕭傾。
當時在畫上看到這個他所謂的「娘」時,他只覺得畫中人英姿颯爽,雖好看但別無他想,而如今真切的見到了人,他竟也覺得熟悉了起來。
竟然就如同最開始見到祁疏那樣。
而隨著女子離他越來越近,面容越發清晰,那雙看向自己的眼睛裡隱含淚光,而臉上卻是帶著笑的。
「小尾鳶……」熟悉的聲音落入燕齊耳中,傳入到他腦海中時驟然如同一簇火苗一般,燃起了被塵封的記憶,不同於之前夢中偶爾閃過的片段,而是如同烈火燎原一般,所有的記憶被席捲著一一浮現。
因為命理薄弱和一些很玄乎的避諱,給他批過命的術士說在他大劫沒過去之前最好不要讓太多人知道他的事,以免小人作亂。
所以自出生起他就沒出過府,唯一一次出府就是四歲時聽到爹娘吵架,他聽了府里一個老人的話去了後門攤販處想買兩支髮簪分別送給爹娘,瞞著他們讓他們以為是互相送給對方的,來讓他們和好,結果就是出了府就被人給劫去了。
那時他受了涼又受了驚嚇隨即便高熱了一場,再醒過來時便沒了記憶,人也如同三魂少了七魄變得痴傻了。
而他在現代的記憶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但卻不知為何如今他連在古代痴傻後的記憶的都有了。
當時劫走了他的人做出了一副他被火燒死的假象,實則是把他帶了回去收為了義子並給他另取名為,從小把他當刺客培養,就是為了終有一日能讓他去刺殺燕國皇帝,讓他們父子相殘。
而祁疏和他娘是半路加入他們的,劫他那人納了他娘,他則自小便被安排著學醫,學如何救人也學如何殺人,但他跟他那愚忠的父親不一樣,他不喜做傀儡,在他娘死後便沒有再留下的打算,當時他想過帶燕齊走,但燕齊人傻卻也執拗堅決不走,他無法便自己離開了。
他走後沒多久,燕齊一次回去就撞見了「義父」突發惡疾命在旦夕,但那老東西死前也沒忘了讓他去刺殺燕國皇帝燕揚風,甚至可能是怕他死後燕齊會忘了自己的使命,斷氣前讓他死後就立即去往燕國。
這次毫無計劃的刺殺當然是以失敗告終,燕齊身負重傷逃出後被一男子所救,而為了報這人的救命之恩,他答應了這人去幫忙刺殺北越皇帝欒浮秋的,再之後刺殺失敗服毒自盡。
燕齊恍如隔世般的眨了眨眼,定睛看向正向這邊走來的蕭傾,他下了馬,喉嚨如同被哽住般腫脹著,張了張唇用干啞的聲音喚出了那個已經被忘記了多年的字眼,「娘……」
蕭傾眼中的淚頃刻間滾落了下來,她快步走上前擁住了燕齊。
燕齊感受到肩處幾乎沒止住的濕意,身子僵直了半晌後才伸出手回抱住了蕭傾,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輕輕的用手拍了拍她的背。
這時後方漸漸傳來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急切而匆促,一行人聽到聲音往後方看過去,跟來人的目光漸上後,氣氛突然就變得緊張了起來。
蕭傾放開燕齊,抬眸看過去後眉頭立時就皺了起來。
燕齊也轉過了身,一轉頭就對了欒浮秋死死盯著他的目光。
高坐在馬上的人不僅臉色蒼白如鬼魅,那陰沉至極的神色更是如同閻羅一般,似乎要將燕齊抽筋剝骨拆穿入腹才罷休。
「跟我回去。」欒浮秋壓抑著心中的怒氣,沉聲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