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點頭。
秦馳又道:「可否一觀?」
作為當事人,他想看,宋錦沒道理拒絕。
放下茶碗,宋錦取出婚書遞給他。
秦馳正如說的那般只看了一眼,便讓她收起。
宋錦小心將婚書放回原處。
秦馳見狀眼底微微異樣,面上卻不顯:「一紙婚書罷了,壞了丟了可再去衙門補辦,值得你這般小心對待?」
宋錦道:「值的。」
這可是一張救命的紙。
秦馳聞言眉梢輕揚,很顯然是被她的舉動取悅到了。這般重視婚書,理應是滿意親事,而不是趕鴨子上架嫁給他。
這真是一個陰差陽錯的誤會。
宋錦沒想到秦馳會想歪,心裡正琢磨著另一件事:「相公,您何時去書院?」
秦馳垂下眼瞼,淡然道:「我請了長假,想去到書院找夫子消假即可。」
「那等你去書院,我跟去照顧,如何?我想在書院附近租個小院。」宋錦想去城裡住,行事方便。
「這……不妥吧。」
秦馳端茶的手微頓,這會不會太粘人了?
隨即秦馳不知想到了什麼,剛起的漣漪霎時熄滅。
他的前路未卜,又何必與人真心,不過是徒增傷感罷了。
宋錦態度堅決:「沒有什麼不妥的,相公的衣食住行,一日三餐都需要人。」
秦馳深深瞥了她一眼,「這個理由是無不妥,但無法說服家中長輩。若你非去不可,此事便由我去同爹娘說。」
「有勞相公了。」宋錦眸含感激。
秦馳又提醒宋錦明早要做早食,百姓家的規矩沒有富貴人家繁瑣,但也不是完全沒有。
好比在秦家溝這裡,新媳婦進門子第二天要給公婆做一頓可口的飯食,以示對公婆的恭順孝悌,亦是新婦表現的機會。
據說這一頓公婆吃得舒心,就是對新媳婦滿意,以後新媳婦在婆家日子就會好過。
若是公婆吃得不滿意,新媳婦日後就會艱難,少不了做牛做馬。
這個習俗,宋錦是知道的。
秦馳微微眯眼,半晌說道:「我小叔明日會回家……」
「哦。」宋錦沒有意外。
見她的反應平平,秦馳也不再提。
宋錦沒有再踏出房門,連晚飯都在房裡吃。
等到了晚上,宋錦飛快洗漱過後,便躺到床榻上裝睡。
秦馳找出另一床被褥。
兩人默契地各睡各的,好似完全忘了今晚是新婚之夜。
直到一覺醒來,秦馳發現自己懷中多出來的軟玉溫香。
淡淡的女子馨香縈繞於鼻尖,竟是他從來沒有聞過的香味兒。
很好聞,下意識又聳了聳鼻子……
片刻後,理智回歸。
為了避免兩相尷尬,秦馳悄悄地鬆開懷中人,輕手輕腳地起身下床穿衣。
他剛剛穿好鞋子。
身後,一道略帶溫軟的嗓音問:「外面還黑漆漆的,就要起來做飯了嗎?」
「嗯,該起了。」
秦馳胡亂應了一句。
宋錦揉了揉睏倦的雙目,起寢穿衣。
走到門口,想摸黑去廚房,就見秦馳提著燈盞跟在身後。
宋錦疑惑:「你這是?」
「你下過廚嗎?」
秦馳垂眸望向她的雙手。十指纖纖,瑩白如玉,讓他想起了上等的羊脂玉。
宋錦想說自己會下廚。
但前世這個時候,她不要說會做飯,連生火都不會。
廚房的活計,都是嫁人後學會的。
兩人一前一後進廚房。
宋錦只是簡單淘洗了下大米,剩下的都是秦馳做的。
太複雜的秦馳也不懂,所以只熬了一大鍋濃稠的米粥,再整出兩道現成的配菜,好比醃製的辣白菜和炒花生。
現在秦家還沒有人醒來。
只要秦馳不說,這頓早飯就沒有人知道不是宋錦做的。
「你將米粥先端去堂屋,我再燒一鍋開水就行了。」秦馳撩起衣擺蹲到灶前,開始給灶膛添加木柴。
宋錦望著身形消瘦的少年,正動作麻利地燒火,在灶前的火光映照下,沒有了早前的鋒芒和凌厲,平添了幾分朦朧的柔色,黑長的眼睫宛若彎月,半遮住了一雙如墨的星眸,高挺的鼻樑精緻如畫,連同微淡的唇色都猶其勾人……
「砰。」
外面傳來不大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