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她的手指就自己有主張，將面鎖上尖銳刺入少年妖柔軟面龐的鎖扣掰斷了。
「誒喲。」
蘇玖嘖一聲，望進諶淵錯愕的雙眸里，感嘆道，「諶淵，這東西質量不好，我稍微一碰，就壞掉了……」
少年妖朝後躲去。
卻被蘇玖一隻手拉住他胳膊。
銅晶小山折射出幽藍暗光，將他玄鐵鎖鏈纏繞的手腕映得透白如冷玉。
獠牙面具啪一聲墜地，發出碎冰般的脆響。
少年妖倉皇后仰，脊背抵著尖銳晶簇。
就見他凌亂墨發半掩著面容，徒勞地用骨節嶙峋的修長手指遮住眉眼，指縫間卻漏出灼灼的艷色——自眼尾處斜飛入鬢的殷紅蠍尾紋，正隨他急促呼吸忽明忽暗，如淬了毒的珊瑚在雪原上灼燒。
他腕間的玄鐵鎖鏈，隨顫抖譁然作響。
「別，別看……」
這少年妖喉結滾動間，竟如泉水激石的泠泠聲染上沙啞，是蘇玖沒意料到的好聽。
但他許久沒開口說話，支離破碎的每聲喘息，都透著封印解開
後灼燙的羞恥。
「丑……」
「求您，別……看。」
啊？
蘇玖看向他可說是妖艷魅惑的少年面龐，實在難掩吃驚，「諶淵，你竟然會說話。」
「你以後都無需帶面鎖，只要你願意。」
「你一點都不醜。」
她覺得賞心悅目。
少年妖的長睫映著夜間的霞色，蘇玖才看清，他左眼的赤紅蠍尾紋下，有兩三片折射出冰藍色澤的銀鱗。
銀鱗正隨著他閉眼輕顫。
「蘇玖！」
「金乾寶來了！」
殷璃一身玄色衣裙，躍進屋內，「你要不要見，不見我替你趕——」
她話還沒說完，就停住了。
「這、這是哪裡來的絕美佳人？」殷璃整個聲音都變輕軟了，望著蘇玖拉著的雪色肌膚、眼尾殷紅的絕美少年。
「啊，我……」
蘇玖回頭，就見到殷璃如同化作泥土一樣，在門口矮了半截，『融化』在銅晶小山里了。
蘇玖：「？」
「蘇玖，快來扶我，要死，我見到美人無法出手的天賦副作用，原來這麼強……」殷璃腿軟到站不起來了，「我現在渾身沒力氣了……」
蘇玖：「……」這確定不是老色批的副作用嗎？
蘇玖按著額頭，將地上的青銅獠牙面鎖拾起來，想也不想就放在諶淵手上，朝少年妖一笑，「諶淵，你自己選擇，還要不要戴回去。」
諶淵眼角的艷紅蠍尾都似乎在發亮，一雙碧眼終於睜開，看向她，「我……」
他可以不戴嗎？
不醜嗎？
以前的人修，每天都要確認，面鎖有沒有在他臉上帶緊。
鎖扣有沒有被打開。
哪怕入睡前，都會不安心地再三確認。
他們都覺得他不能見人。
她不覺得他長這樣很嚇人嗎？
「我不覺得你丑，也不覺得你嚇人，你看殷璃，都因為你站不起來了。」
諶淵怔然，轉頭，果然看到門口已經『趴著』的殷璃。
他又看向專注望著他的蘇玖。
她眼中沒有任何嫌棄、厭惡，明亮無比。
「至少在我面前，你不用帶面鎖。」
蘇玖確認。
「如果你有一日不再需要，可以……」
少年妖猶豫了下，遞給她，「我，本就是你的。」
蘇玖咧嘴，摸摸他眼側的銀鱗，引起他眼尾一陣粉紅輕顫。
「乖。」
「你還能鍛鍊一下殷璃，讓她儘早克服看見美人就腿軟的毛病。」
諶淵果然又朝殷璃看過來。
殷璃剛顫顫巍巍地用手抬起自己失重的脖頸，一下又無力了，「這是諶淵……我去。」
「憑什麼，我去年任務，就給我一個沒長大的幼年妖？」
這什麼差距！
蘇玖挑眉，「你腎虛，給你漂亮的大妖，你也承受不住啊。」
「……」殷璃氣得軟趴趴地自己掏出芥子袋裡的金乾寶後腦勺。
狠狠看兩眼。
才被醜地又有了爬起來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