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風遙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她幾乎榨乾了身上的所有靈力卻依舊不肯停下。她只覺眼前視線逐漸模糊起來,有眼淚無法抑制地落下。
她看著青菩真君,通紅的眼眶中帶著祈求的神色,「師尊,求你了!求你想想辦法……」
所有人的沉默讓姜風遙覺得幾近窮途末路的絕望。
「轟隆——」
突然有建築倒塌的聲音傳來。
隨著宴辛的消亡,魔宮一寸一寸順著山崖轟然倒塌。眼見魔域封印已破,眾多魔修不明所以,只隨著大流從坍塌的魔域中四散而逃。
天邊悶雷陣陣,紫金色的雷芒在灰黑的雷雲中若隱若現,破開濃厚的魔氣,幾欲落下。
「魔域即將崩塌!」青菩真君看了一眼崩漏的天色,眉頭緊皺。
他的視線落在姜風遙身上,無聲地嘆了口氣。道心未曾與她真正融合,老祖的封印她始終不能完成。
「算了!先離開魔域!再做打算!」
就在此時,時寂身上被翻湧的魔氣繚繞,幾乎達到峰頂。他再度睜眼之時,便為豎瞳的眼眸之中滿是冰冷的寒意。
姜風遙對視上時寂的雙眼,看他卻覺得陌生。仿佛透過那雙藍色的眼睛,看到的卻是另外的人。
「阿寂……」她擔憂地喚他。
時寂抬起眼皮,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只是伸手一揮,便將她注入而來的靈力生生斬斷。
「咔嚓——」
天邊忽然閃過白晝般的刺眼亮光,紫金色的雷芒如同如同一張樹根觸鬚形成的網,順著魔氣而下,直奔時寂而去。
謝鄞看著天邊的雷雲,眉宇中有化不開的擔憂,「天雷降臨,是新的魔主現世了……」
時寂看著那雷芒越逼越近,卻是毫不躲避。小酥肉本就漆黑的劍身被魔氣包裹,被他抬手輕輕劃出一斬,竟是憑空斬斷霹靂雷芒。
姜風遙聽見他輕蔑的冷笑,「區區天雷,也想奈我如何?」
他的眼神環視崩塌的大殿,宴辛的屍體還在涓涓往外流著黑血,倒在巨大的龍骨旁邊。
他輕一皺眉,就像是看到一隻令人噁心的蟲子,漂亮的眉眼之中滿是厭惡。
抬手之間一團魔氣揮出,宴辛的屍體在魔氣的包裹之下,瞬間化成了齏粉。
而後他這才緩緩轉身,看著姜風遙。他輕一歪頭,唇角輕勾,像是一個冰冷的玩笑,「你還準備除魔衛道嗎?」
他雖是笑著,可眼神卻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連語氣也那般疏離。
「阿寂……」姜風遙的眼睛仍舊泛著微微的紅,她望著時寂冷漠的眸,聲音帶著幾不可察的顫抖,「你……還知道我是誰嗎?」
姜風遙說不出來心中是何滋味,只覺得心口鈍鈍的麻木的痛。
魔氣侵蝕神智。
這樣的疏離冷漠,讓她怕時寂認不出來她,又怕時寂還認得她。怕他即使認得她,還是這樣的冷漠。
時寂依舊微微歪著頭,就像是嬌嬌平日裡疑惑的樣子,「師尊?」
同樣的一聲師尊,卻不似往常。仿佛只是一種無足輕重的調侃。
他呵地一聲低笑,「難道你還要聽我叫你師尊嗎?」
他的態度讓姜風遙的臉上露出近乎無措的神情。
這一次,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從前那個乖巧的、傲嬌的阿寂,好像在這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時寂看著她通紅的眼圈,皺了皺眉,好似露出些不耐煩的神色來。他重重揮袖,「要麼動手,要麼滾。」
天邊轟隆作響,魔域豁開的大口在一寸寸塌縮,魔氣不斷往外溢出,染黑了外面一大片的天空。
「快離開!魔域的塌陷越來越大了!」青菩真君的聲音在此時響起。
姜風遙卻好似沒聽見,只是入定一般,就這樣看著時寂。
凌無絮看著姜風遙怔然的樣子,焦急地上前拉住了她,「小師姐!快走!魔域要崩塌了!」
風異更是急得化作了原形,撲棱著翅膀上前叼她的後頸。
時寂看著他們的舉動,莫名的惱怒自心底蹭地竄起,卻不知從何而來。
他抬手一道魔氣打在凌無絮身上,小酥肉被他哐啷一聲仍在姜風遙的腳邊,「滾吧!」
姜風遙只是倔強地看著時寂,看著他陌生的模樣。她整個人好似陷入一種說不出的情緒之中,無邊的空洞將她包裹成一個繭,對外間的一切感到麻木而茫然。
她好像……失去阿寂了。
那一日,姜風遙甚至已經忘記自己是如何回到無心山中的。她腦中好似陷入了一片混沌,還能記得的,只有手中撿起的小酥肉,耳旁呼嘯的風聲,與時寂冷漠的眼眸。
無心山中日月依舊,只是她心頭像是缺了一塊,空落落的。
院中嬌嬌的小窩露出陳舊的痕跡,石台之上再也沒了熱騰騰的飯菜小食。
時間好似失去作用,只是這樣日復一日地過,不知幾何。=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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