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倔性子上來了,直直跪下去,將雙手平放抬了起來。
石通看著那雙柔嫩瑩白的小手,心有不忍,可公爺的命令他不敢違抗,只能抬起了戒尺。
「啪」!
宛寧悶哼一聲,手倏地一沉,痛得還沒緩過神,又是一下「啪」。
她痛得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偏生連喊一聲都不願,咬緊了牙關。
「啪」,那戒尺的聲音無情又冷酷。
謝玦目色烏沉,又問:「可知錯?」
宛寧艱澀喊道:「我沒錯!」
霍仲莫名其妙敬佩了起來:表小姐,敬你是條漢子啊!他還記得從前大小姐被打,哭得死去活來的模樣。
謝玦臉色極沉,目光也複雜極了,他冷喝道:「石通,你今日沒吃飯嗎?」
石通一驚,閉上眼,咬咬牙,使上了八成的力氣,「啪」。
宛寧終於受不住喊了出來,她也被打得跪不住栽倒了下去。
謝玦忽然站了起來,石通立刻停手了,後退兩步。
謝玦已經走上前來,俯視著她:「可知錯?」
他第三次問他,低沉醇厚的聲音震得他心頭髮悶。
宛寧雙手通紅腫脹,痛得沒了力氣,還是強撐著跪好,聲音沙啞:「是六公主欺辱在先,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有何錯?難道就因為她是公主,我是民女?她高貴,我就卑微嗎?」
濃濃的委屈感襲上心頭,她抬眼看向謝玦,一滴淚滾落。
驀地砸進了謝玦堅硬的心,他強迫自己冷漠:「不錯,她是公主,欺辱你,無人在意,你欺辱了公主,便是藐視天家。」
宛寧精力枯乾如同敗瓦,含著淚輕笑一聲:「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
石通和霍仲同時瞪大了眼睛。
謝玦擰眉冷冷開口:「年少輕狂。」
天子犯法,何時與庶民同罪?
石通聞言,握著戒尺再度上前,卻看到謝玦抬起的手,立即又退後了。
「送她回去,請府醫。」
石通和霍仲微微驚訝,他們還以為今日表小姐不認錯,這件事不罷休。
宛寧看著謝玦決然的背影,這一刻,她討厭他的冷酷無情,也當真知道「怕」。
謝璃三人很快衝了進來,姜至還在。
梵玥正要去碰她,倏地停了手,看著她顫顫巍巍的手,心大痛:「寧寧……」
一見梵玥,宛寧再也不繃不住,嗚咽了起來:「玥玥,好痛啊……」
謝璃急了:「快,快送阿寧回去,請府醫!」
姜至看著她的手,攥緊了拳。
府醫給宛寧處理傷口,才碰到她,她就疼得嗚嗚。
梵玥又心疼又生氣,她吩咐流霞照顧宛寧,自己跑去書房,也不敲門,「砰」的一下,逕自推門而入。
正支額閉目的謝玦聞聲掀眼看到是她,不悅地蹙了下眉:「進來不知敲門?」
梵玥不顧謝玦冷肅的臉色,喊道:「哥哥,寧寧只是我們家的客人,你怎麼能用家法打她呢!」
謝玦冷冷道:「她犯了錯。」
梵玥語塞,的確理虧,可是,她走到書桌前,乞求地看著謝玦:「哥哥,以後你別打她了好不好,我怕她被嚇走。」
「什麼?」謝玦看向她。
梵玥扭扭捏捏,
只好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吞吞吐吐的:「二哥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他好像很喜歡寧寧,我也想讓寧寧做我的二嫂,萬一她被你嚇跑了……」
「她跟你說的?」謝玦幽冷地打斷了她的話。
梵玥懵了一下。
謝玦的目光深不見底:「她跟你說對少禹有意?」
梵玥生怕謝玦誤會宛寧是「有心」之人,連忙解釋:「沒有,沒有,寧寧對情愛一事不怎麼上心,這只是我個人的意思,嬸母也說,這回寧寧來京,要給她擇婿的,我想著,若是寧寧嫁給了二哥,也是親上加親,嬸母也會開心的。」
謝玦神情微動,移開的目光,誰也瞧不見他眼底複雜難辨的情緒,淡淡吩咐:「日後此事莫要再提。」
梵玥一怔:「哥哥你嫌棄寧寧的出身?」
宛寧的身份自是夠不上定國公府的二公子,當初謝景純能娶宛寧的姑姑,也是因為他執意,又因他閒雲野鶴,不在朝中當值,這才遂了他的意,可謝璃日後是要入仕的。
當下,梵玥生出一計:「哥哥位高權重,不如你去向皇上討個恩典……」
她的得意還沒揚起來,謝玦一記眼風掃了過來,她識相地閉了嘴。
「你將祖父放在何處?」
梵玥稍稍一怔,懊惱地拍了下額頭,她怎麼把祖父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