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這一日,江鴻信書信江都族長,公布自己已經尋回失蹤多年的女兒的消息。
江鴻信把握西江四坊的商貿,產業涉及之廣泛,家中積蓄之豐厚,可讓同族中人眼紅。
如此便有人提醒道,江梔已經走失多年,保不齊有心思扭曲之人想要李代桃僵,侵吞家產。特意告知他定要小心為上。
江鴻信皆是擺擺手:「我的女兒我還能認不出,她就是江梔,我唯一的女兒。」
眾人見他如此篤定,便也不好再勸。
姜樾之便跟隨江家夫婦去了江氏祠堂祭拜先祖,正式上了族譜。
因為江鴻信只有這一個女兒,日後家產必定交於她打理。如此便更不可能將女兒外嫁,許多眼饞西江財富的人,紛紛上門求親。
江鴻信將這些人都打了出去,說是剛尋回女兒留她在身邊多幾年都巴不得。怎麼會隨意尋個歪瓜裂棗嫁女兒。
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姜樾之還有些哭笑不得。
母女二人坐在院中圍爐煮茶,四周掛著擋風的紗簾,分明薄如蟬翼,坐在裡頭卻一點也感受不到外頭的寒意。
「你說說你阿爹,都是生意場上的朋友,維護關係還來不及。他倒好,這幾日沒由的將人得罪了個遍。」
容氏掩唇一笑,話語雖是苛責,語氣卻很是贊同。
「爹爹為女兒的事操心了。」姜樾之略帶愧疚。
容氏擺擺手:「你爹有分寸。」
姜樾之忍俊不禁,這夫妻二人可太有意思了。
而後容氏壓低了聲音,帶著些許神秘靠近:「我聽傾禾說,你與姑爺還分房睡的?」
姜樾之眼睛一睜,有些難以啟齒。
「阿娘可不是故意要打聽你們的事,只是你們未過庚帖,也未過官府文書。做阿娘的心裡總有些不痛快,總覺著女兒好端端的被豬拱了去。」
說完又連忙找補道:「我沒有說姑爺是豬的意思,只是真想為你大辦一場婚禮。讓你風風光光出嫁,我與你阿爹也就沒遺憾了。」
姜樾之低頭沉思,她也暗示過柳時暮,事到如今不如就同房睡。可他卻不知和誰較勁,只當沒聽懂她的暗示。
這幾日他越發忙碌,在家中的時間都不多,有時候想找他說說話都沒機會。
更別說好好聊聊二人的關係了。
「阿娘莫急,時暮或許有自己的打算。我們二人經歷了許多,此生已經認定了對方,也不急於這一時。」
容氏點頭:「我瞧姑爺也是個踏實穩重的性子,前兒還拉著你爹聊到天亮。二人越說越起勁,我就他們趕到廂房去了。」
姜樾之淺淺笑著:「或許是生意上有什麼疑問,爹爹到底比我們老道些。爹爹願意教他,是他的福氣。」
容氏越看這個女兒越是歡喜,這般善解人意,知禮數,懂進退。也不知她前半生都經歷了什麼,才能做的如此面面俱到。
「瞧我,一同你說話就忘了時辰,昨日繡羅閣掌柜派人來說,今年進的一批料子出了問題,讓我去核對核對。」
姜樾之:「那阿娘快去吧,可別耽誤了正事。」
容氏起身,忽然瞥見姜樾之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她來到江都也有月余,除了上宗祠那日,還未出門好好逛逛。
「要不,枝枝同我一起前去?」
姜樾之有些訝然抬頭:「阿娘願意帶上我。」
容氏將她攙起:「這有什麼的,自家產業還不快些熟悉熟悉。」
姜樾之一直擔心江家夫婦會疑心他們另有所圖,就從不過問江家產業,能無憂無慮過安寧的日子,她已經很知足了。
可容氏今日帶她出門,特意繞著西江,江家所持有的店鋪都一一逛了個遍。
從成衣坊,到首飾店。從酒樓,到供文人墨客最愛去的風流畫舫。從文房四寶,到兵器鋪子,都有涉獵。
如今,江鴻信還想造船出海,去海外進更多新奇的玩意來,想必是更大一筆財富。
姜樾之知道江家富裕,卻沒想到如此地步。
陸檀哪裡是給她找了個安身之所,分明是給她尋了個金窩窩。
在馬車上,容氏尋了個話嘴說道:
「誒,你不知如今江都的家主換了人,新家主手段凌厲,一上任便徹查帳目。咱們家做生意一直本分,倒是沒出什麼大亂子。但親戚們多少都被查了帳,補不齊稅款,便到老江這借。」
姜樾之知道她口中的新家主是何人,也知道她此舉是為了保全江都。
新帝登基,國庫空虛,第一個開刀的便是這些無權卻富足的商戶。
與其等人秋後算帳,不如先防患於未然。
「老江抹不開面子,家中一半的錢都借了出去。都是親戚,不說利息,能拿回本金都算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