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的衣裳昨兒個在康寧宮受了一遭,半夜發熱又悶了一身汗,自然是不能再穿。
經過昨日,蘇列心中早有定論,長寧姑娘的事是決計要放在心上的,便早早經吩咐尚衣局備好了長寧的衣衫,誰料,皇帝卻開口道:「將側殿裡那件緋紅鏤金曳地裙拿來。」
蘇列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見帝王又說:「對了,朕想起庫里好似還有一件鹿絨織錦披風,一同拿來罷。」
長寧也頓了頓。
祁淮卻好似沒發現一般,側頭與長寧說話:「今個兒雖然天色好,但還是凍人的很,你昨日才得的風寒,受了涼,身子還沒大好,還是須得穿的厚實些。」
長寧輕聲「嗯」了一聲。
服侍長寧的宮女名喚彩雲,她思慮幾許,給長寧挽了個漂亮的宮髻,還在一旁配了一支點翠步搖。
連祁淮也不免多瞧了兩眼。
男人的視線太過灼熱,長寧臉頰熱度不褪,不知為何,她心下慌亂,微微垂頭,不著痕跡地躲開了祁淮的眸光。
下一秒,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抬起了她的下巴。
長寧望著銅鏡里的男人,隔著銅鏡,長寧有些看不懂他的神色。
「躲什麼。」
龍涎香的味道慢慢籠罩在長寧身邊,一點一滴侵蝕著她的感官。
祁淮伸出手,慢條斯理的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她髮髻上的步搖。
隨著他的動作,步搖一晃一晃,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說:「這宮髻很襯你。」
若是能長久地這樣裝扮——
祁淮想,不著急,不著急。
明明不是什麼呷昵的動作,兩人之間還隔著幾許的距離,身邊還有滿屋子的宮人,但長寧卻覺得似乎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戴著一股引誘的意味。
更讓她心驚的是他眼底就算是隔著銅鏡也遮擋不住地帶著侵略性的眸光。
*
宮人擺上了早膳。
宮人照常想上前布菜,卻被蘇列悄悄攔下了。
祁淮果然沒吩咐宮人上前,而是親自給長寧盛了一碗雞絲粥。
「你才病好,吃的清淡些。」
長寧垂眸,雞絲粥因是細火慢煨的,上邊的油脂都被仔細的刮去了,一碗粥,香氣撲鼻,只剩下雞絲的鮮美,而無一絲油膩。
長寧嘗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
祁淮瞧她用了膳食,才勾了勾唇,轉而自己也用起膳來。
兩人安靜地用完膳,祁淮喝了口茶,才問起昨日的事。
「昨日在康寧宮可受委屈了?」
祁淮嗓音很低,問她的時候就這麼瞧著她的眼睛,長寧望進他的眼底,有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好像在他眼底看到了疼惜與珍愛。
就好像,如果她說她受了委屈,他就能替她討要個公道似的。
但是怎麼可能,祁淮怎會為了她去和太后對立?
長寧甩掉腦中紛雜的思緒,想了想才開口道:「太后只是問了我幾句話,旁的也沒什麼,何談受委屈。」
祁淮眸色淡了淡,他良久都沒說話。
就在長寧以為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的時候,就聽見男人的嗓音在她極近的地方響了起來。
長寧抬眸,才發現祁淮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身邊。
他微微俯下身子,看著她的眼睛,眸色中是她看不懂的認真。
「長寧,你有什麼事,都可與朕說。」
無論什麼事,都可以。
長寧一愣,還沒細想他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祁淮卻忽然笑了,他伸手輕輕颳了刮她潔白挺翹的鼻樑,「朕現在收到你的報酬了。」
長寧抬眸看他。
祁淮不知從哪拿出一條白色的面紗,「昨夜你高燒不退,粘人的緊,抱著朕不肯放手,還將面紗送到朕面前來,非得讓朕親手摘下。」
長寧:?
「朕本不想趁人之危,但是寧寧,」帝王嗓音含笑:「你恐怕不知,這世上應是沒人能拒絕的了你,反正朕不能。」
「譬如昨夜,瞧了寧寧的面容,朕才覺著,有時,做一個正人君子也不是很好。」
「畢竟,君子可不能溫香軟玉滿懷,為了你,朕寧願不做君子。」
長寧:「……」
「您說,我抱著您不撒手?」
祁淮深以為然的點頭,面上看不出絲毫破綻。
長寧:「……」
她怎麼覺得……好似不是這樣的?
*
長寧本想早些出宮,卻被祁淮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