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個看客在注視著與她不相關的世界。
這一幕,對她來說或許不算陌生。
因為已然幻想過無數次,也曾無數次將她從噩夢中驚醒。
不安與害怕曾長久地折磨著她。
然而真的到了這一天。
卻反倒什麼感覺都不再有了。
因為那一直以來,懸在後頸上的利刃,終於降下。
而等待告解的罪人只會感受到如釋重負後的解脫。
人類與動物不同的一點在於,動物察覺到危險或是痛苦時,會逃跑,或者戰鬥。
但人類卻不同,特殊的防禦機制會讓他們在面臨一些超過閾值的東西時,關掉自己的感知,以此來避免傷害。
這種狀態被稱之為解離。
天花板上雪白的光照下來,形成細碎的光點。
謝靈抬起眼,那些眩暈的白色光斑落進她的眼睛裡,仿佛閃爍的星星掉落。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們分開?」
裴陸行低聲反問,神色平靜。
卻也執拗得分毫不肯退讓。
他直直地看著阮黎,臉頰上的指痕還清晰可見。
「你——」
阮黎目光觸及到那紅痕時,頓了一下,剩下的話有那麼幾秒沒能說出口。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哪個母親會想親手剝奪他生命里最心愛的部分。
然而。
然而。
誰都可以。
偏偏不能是謝靈。
這麼多年以來,謝遠山對裴淮川的提拔,資源的傾注,人脈的共享,那些數不清無形的幫助,由上位者對下位者提供的單向輸出,早已經不能用金錢來衡量,而他們所能回饋的,從來不是等價的,甚至絕大多數對對方而言都沒有價值,除了這唯一的一樣——照顧謝靈。
而這唯一的一樣。
卻也變成了現在這樣。
阮黎用力地閉了一下眼,再睜眼,那短促的遲疑動搖都消失,她盯著裴陸行,說:「你不走,那就只能讓謝靈走,我告訴你,裴陸行,你們之間沒有半點可能,除非我死了,要麼明天一早你就回學校,要麼我現在就帶著謝靈出去找房子,你自己選。」
裴陸行看了她一會兒,忽然說:「媽,你覺得這一招對我來說管用嗎?」
從小到大,裴陸行和謝靈,他一直是看起來更好說話的那個,好像怎麼樣都可以。
然而有的事情,他認定了,卻怎麼都不可以。
無論如何,也要死死抓著,不肯鬆手,哪怕渾身泥濘,哪怕鮮血淋漓。
阮黎將他養到這麼大,又怎麼會不知道。
她似乎是有些痛苦地呼出了一口氣息。
許久。
「你要是真的愛小靈,你就應該放手,」阮黎聲音低了下去,近乎是哀求的,「你難道就忍心讓別人用那些難聽的話來傷害她嗎?一意孤行下去,不會有好結果的,陸行,算媽媽求你,行嗎?斷了吧,就當沒發生過,好不好?」
裴陸行卻沒有回答,只是無聲地看著她。
阮黎明白了他的回答。
和從小到大的每一次一樣,他選擇執拗地堅持。
阮黎緩和的情緒急轉直下,她幾乎就下意識地抬起了手。
然而裴陸行不避不讓,就站在原地,等待所有的後果與代價。
可是打他又有什麼用呢?
如果能打醒他,她恨不能立刻行刑。
可這樣的疼痛喚不醒他。
阮黎懸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放了下去,她望著裴陸行,好一會兒,忽地說:「就算我不阻止你們,你認為你們就能走下去了嗎?」
「你以為我同意了,謝靈的爸爸媽媽會同意嗎?」
「你不想走,那你就留下來,好好看看。」
阮黎側過頭,說:「九月底,他們會回國一趟,你以為他們為什麼今年回來得這麼早?」
這句話隱含著某種未知的不詳的深意。
裴陸行眼睫輕輕動了一下,沒有說話,沉默地聽著。
「因為他們要回來和小靈商量高考填報的問題,你以為沒有我阻止,你們就能走到最後了嗎?裴陸行,他們不會讓小靈一直留在國內的,你還不明白嗎?你們本來就沒有結果,從一開始就沒有,她本來就不屬於這裡,你知不知道?你只不過短暫地陪了她一段而已,你以為你能陪著她一輩子嗎?」
「為什麼不能?」
裴陸行說:「她在哪兒,我在哪兒。」
「你能去哪兒?」
阮黎聲音驟然拔高。=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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