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得有些出神,動作有一搭沒一搭的。
——情感需求。
小動物需要。
人也需要。
不是滿足生理需求就算照顧。
不是做了戀人之間的事情就算相愛。
是她錯了。
她又一次,讓別的東西,排在了裴陸行之上。
-
下午的時候,謝靈將客房的門打開了,把客廳的中央空調開著,讓兩隻小貓可以在屋子裡自由活動。
不過夏季是貓換毛季,謝靈拿著小梳子給兩隻貓梳毛。
謝靈不理解為什麼掉了這麼多毛毛,它們兩個竟然還沒有禿。
門外輸入秘密的滴滴聲響起。
謝靈抱著貓,側過頭。
門打開,玄關處一陣窸窣的聲響。
緊接著腳步聲逐漸由遠及近,高大的身影映入視野里。
「哥哥。」
謝靈喊了一聲。
裴陸行沒說話,站在原地,看了她幾秒。
目光從上往下,慢慢定格。
然後仿佛是嘆了口氣。
他走了過來,一手拎著她懷裡貓的後頸,隨手丟到沙發上,然後輕輕拍了拍她衣服上的貓毛。
「怎麼把貓放出來了?」
他起身去翻抽屜里的粘毛器,自從養了貓以後,這東西的使用頻率已經成為了家裡最必不可缺的東西。
他熟稔地粘走她衣服上、褲子上的貓毛。
很快,就煥然一新,像是從沒有被貓蹂躪過一樣。
「今天帶……」
謝靈沉默兩秒,還是恥辱地念出來,但是聲音很小,念得很快,「……帶小黑去醫院,醫生說它食欲不振可能是天氣影響也可能是有點抑鬱,要放在有空調的地方,擴大活動空間,多陪陪小貓。」
聽到前面,他目光漫不經心地挪過去,掃了一眼沙發上趴著的小黑。
直到最後一句。
他目光收回來,看向謝靈,意有所指地重複,「『小貓』?」
「……」
謝靈也看了一眼沙發上的煤氣罐,安靜了。
他忽然站起身,似乎是要離開。
不知怎麼。
她本能地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他腳步一頓,回過頭。
六月的天光是橘黃色的,透過一樓巨大的落地窗照進來,光落在她的臉上,頭髮上,金燦燦的一片。
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無聲地望著他。
他卻從中讀到了一些。
——我需要你。
——別離開我。
他走回來,將她攬進懷裡,手掌在她的發頂揉了一下,「怎麼了?」
「哥。」
她靠在他懷裡,聲音悶悶的,「對不起。」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裴陸行沉默了一會兒。
「我沒有那樣想……」
謝靈的聲音還是模糊的。
頭髮上傳來輕柔的撫摸,一下,接著一下。
「……對不起。」
她又說了一遍。
「別道歉。」
裴陸行垂下眼,手指扣在她的側臉上,微微用力,迫使她抬起頭來,讓她看著自己。
「謝靈,哥哥永遠不會怪你。」
他彎下身,讓她從仰視變成了平視。
「是我的錯。」
他這樣說。
謝靈微微一怔。
「是哥哥太貪心了,對不起。」
他漆黑的眼眸認真地看著她,似乎是經歷過深思熟慮過後的想法,「給你壓力了,對不對?」
「別怕,哥不逼你。」
他手掌貼著她的臉,輕輕地撫摸。
「別哭。」
他說。
謝靈不知道自己是淚腺太過發達還是越不讓做什麼越要做什麼的叛逆小孩。
她原本沒想哭。
她早就已經偷偷哭過,發泄過了。
徐溪舟的威脅實在是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她有很多辦法面對這樣的要挾、敲詐,但前提是不害怕照片流傳出去,自然而然能夠在談判桌上擁有話語權。
可現在,她不可以讓照片流傳。
她承擔不起那樣的後果。
於是就只能陷入無能為力的恐慌里。
甚至沒辦法向外人求助。
不想告訴哥哥,至少等他高考完,也不能告訴父母……甚至——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當時太慌亂,以至於口不擇言地說出了那樣的話。
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