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 他居然能用英語打出一整句話了！雖然也不是什麼長難句吧，可是對這麼個一度只能abandon的語言廢而言，已經是了不起的進步了。
一念及此, 再看到自己喜歡的人手裡正端著別人送的杯子，莫德里奇越發地不得勁了起來。
瓦西里還在盯著手機屏幕發愣，沒能立刻回應，於是莫德里奇把小孩兒的爪子一掰，不由分說地扒拉下了那個丑到爆的宜家馬克杯，順便將自己手裡那杯口味古怪的紅茶給他塞了進去。
嘖，這麼看起來終於順眼多了。
瓦西里咂摸了一口，隨口點評，「以後少放點鹽，再加點胡椒粉口味更好。」
「黑胡椒不行啊，得白胡椒。」
得，還得寸進尺了是吧？？
也就是我了，換了姆巴佩，會縱容你的古怪口味嗎？！
莫德里奇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然後轉移了話題，「就要踢決賽了，你緊不緊張？」
瓦西里眨了眨眼，偏頭看了看莫德里奇，似乎是在思索他該不該緊張。
見喜歡的人沒有再攥著那隻礙眼的馬克杯，莫德里奇就不著急了。
他偷偷將自己的手掌按在了瓦西里的手背上，再沉默著等待對方的答案。
瓦西里垂眸，瞥了一眼兩個人交疊在一起的手掌，有些頑皮地抿唇一笑，「緊張？我都踢第三場世界盃決賽了，我緊張什麼？」
「走到這一步之前我可能有點擔心我做得不夠好，沒法帶領大家一路走下去。但是既然已經進了決賽，我已經問心無愧了。」
「盧卡，我現在不緊張，只是很激動。」
這孩子……又說怪話了。
類似的怪話瓦西里跟他說過很多很多，諸如什麼「另一個世界」「球王」一類的，時常讓莫德里奇覺得自己在面對的，其實是什麼奇幻電影的主角。
但是這一次，莫德里奇回想起了半決賽結束後，瓦西里那句「我又找到我的克羅埃西亞了。」
孩子還是有點怪，但是莫德里奇的一顆心，卻是出奇的踏實。
莫德里奇搖頭失笑，正待說些什麼，卻見瓦西里手掌一反，轉而把他的手握在了掌心。
但是這還不夠。
瓦西里握住了，就順勢把莫德里奇的手牽起來，讓對方的手背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再輕輕蹭了蹭。
少年臉頰的柔嫩觸感從手背處傳來，莫德里奇的呼吸為之一滯，霎時間竟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本想說什麼的了。
然後，他就聽到本來很令他擔憂的少年，用他們相識以來最溫柔的聲音安慰他，「盧卡，我沒緊張，你也不要緊張。」
「萬事有我呢！」
？？？
倒反天罡了吧？？
「緊張？」莫德里奇眼睛一瞪，險些兒從椅子上竄起來，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
「我怎麼會緊張？？」
「我是克羅埃西亞的隊長，我怎麼可能緊張？！」
「我……」
莫德里奇氣急敗壞地正想找些什麼藉口以為自己辯駁，卻忽然感覺到身體一輕。
原來是瓦西里就著牽了他一隻手的姿勢，猛一用力，便直接拽得自家國家隊隊長靠在了自己肩頭。
瓦西里低頭，緩緩靠近懷裡的人，莫德里奇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莫德里奇一度以為瓦西里會吻下來，但分明以保護者的姿勢抱著他的少年，只是貼上了他的臉頰，輕輕蹭了又蹭。
好像急於從他身上汲取溫暖的小動物。
還是個小孩子啊……大概是把自己的緊張投射到我身上了？莫德里奇自以為給瓦西里找到了理由，整個人一下子就柔軟了下來。
克羅埃西亞的隊長以一個對於隊友而言過分親密的姿勢，放鬆地半倚在瓦西里的懷抱里，拿手掌有節奏地拍打著瓦西里的手臂，自以為在安撫他。
哪裡想到，瓦西里蹭得夠了，竟然像哄孩子似的輕聲哄他，「我知道盧卡緊張的啊？半決賽結束之後，你這幾個晚上都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了。」
「盧卡是克羅埃西亞的隊長，但是盧卡也可以緊張的啊？」
「而且盧卡緊張了可以告訴我的。」
「萬事有我在呢！」
該死的！小破孩子平時不都睡得很死的嗎？怎麼突然機靈起來了，連他失眠都注意到了？！莫德里奇暗罵了一句，剛剛才放鬆了一點的身體瞬間又繃緊了。
好像一隻滿身是刺、時刻準備著扎人的小刺蝟。
「我說了我沒有緊張！」莫德里奇低聲咆哮，看模樣像是準備從瓦西里身上咬一口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