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虛弱無力,勉強笑了一下:「太宰……這個扮相還挺像吸血鬼的。」
太宰動作一頓,將水杯隨手放在一旁——他抬起的手腕上,也銬著一根細細的銀鏈。
注意到黎的目光,太宰單手握著銀鏈繞了幾圈,扯向自己這一側,黎的腳腕受制,不得不彎曲抬起。
太宰治骨節分明的手握住了他的腳腕。
因為重傷初愈,黎的腳腕已經算是冰涼。但太宰治的手卻更冷,像精雕細琢的、冒著寒氣的冰。
「太宰?」
黎心中有一個不好的猜測,在漸漸變成現實。
太宰治垂眸,在他新生的皮膚上,落下蒼白的吻。
黎打了個寒戰,下意識掙脫,將被子蓋回身上。
黎現在身上只有一件浴袍,一件內褲,有些特殊意義上的危險。
而黎君顯然察覺到了這種危機。
第26章
「太宰……」
心中思緒紛雜,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只本能地喚著太宰的名字。
太宰治笑了。
不是他往日裡裝模作樣的笑,不是漫不經心的笑,不是陰冷算計的笑——笑就只是笑而已,它再真摯不過了。
是每個人生來就會的、孩童的笑。
太宰坐在床沿,親密地擁抱黎君,銀鏈橫亘在他們的擁抱里。
黎忽然不由自主地動起雙臂,緊緊地摟住太宰治的腰。
黎的嘴唇無聲顫動。
「不由自主」,是的,字面意義上的不由自主。
——他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
「太宰……」
「嗯。」
太宰治親昵地吻過他的唇瓣,對上黎吃驚而茫然的眼睛。
「正如黎君所見哦,」太宰治看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開心,「自從遇到黎君之後,我一直在努力學習怎麼使用異能力呢……我很聰明,是吧?」
黎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抬起手,摸了摸太宰的頭髮。
太宰治蹭了蹭:「黎君,我借用你給我留下的那個特殊權限,成功地接管了你哦。這件事情我計劃很久了,包括被魔人劫持在內,最終其實是為了我得到黎君呢——我需要黎君徹底昏迷一段時間。」
太宰治打了個響指,水杯浮在空氣中。
——是黎君的異能力,空氣操縱。
「黎君異能力的種類實在是太多了,很遺憾我還沒有徹底掌握所有,但是簡單的運用我已經學會了。」
「當然,」太宰治親吻黎的耳垂,低聲說,「切斷黎君跟自己身體的聯繫,這種也會了——我學會的也很多了,黎君會慢慢了解的。」
「……」黎在發抖。
「黎君?」
「還給我。」
黎的眼中,溫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
面對敵人所必需的平靜。
黎眼尾處動銀色月牙正在閃爍微光。
為了對抗,黎劇烈地掙扎,從外表上看,就好像在發抖一樣。
太宰治毫不意外地笑了。
太宰治顯得更加愉快。
「我知道黎君最討厭這個,當時也說過,誰想關著黎君的話,黎君就會殺掉他,是吧?」
「被人關起來這件事情,讓黎君想到以前被逼著殺人的日子了,對不對?」
太宰治捧起黎的手,放在自己心臟上,眼中飽含著期待。
「殺掉我,黎君就自由了。」
鳶色的眼中,是最天真不過的渴求。
像遊子渴求故鄉,像孩童渴求英雄。
死亡對太宰治來說,或許是再珍貴不過的禮物。
於是,黎掙脫了束縛,或者說,太宰治放了他自由。
黎冷冷地瞥了太宰治一眼,就著當下的姿勢,反手將人按在床上。
銀鏈被牽扯出凌厲的弧度,交疊著落在他們之間。
太宰治期待地眨眨眼睛,眼含笑意:「黎君輕一點好嗎,我更想要無痛的方案……」
「你想得美。」
黎剝了他的外套,脫了他的鞋,用被子把人裹了起來。
——比起黎昏迷之前,太宰治更瘦了。手也好,嘴唇也好,都像死人一樣冰冷。
太宰治認為黎的不愉快來源於受制於人的處境,來源於不太溫馨的過去,其實——黎根本還沒來得及想那些。
黎只注意到了太宰治冰一樣的體溫。
他是黎君思考的第一順序。
太宰治終於意識到,自己失算了。
連續三天犧牲睡眠解構異能,或許還是影響了太宰治的判斷。
被子上還帶著黎君的體溫,幾乎有些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