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是不是不太對勁?
雖然一直在笑,但那真的是愉快嗎?
不管怎麼說這也太突然了,作為惡趣味也有些得不償失……畢竟跟別人接吻,太宰治也挺吃虧的吧?
因為太宰治開著人間失格的緣故,黎沒辦法使用強制冷靜的異能力,所有的反應都發自本能,於是茫然地怔忪著。
那是一種無法理解現狀的迷茫。
是因為坂口安吾嗎?
孤身一人活在世上,擁有著世界之外的記憶,為了保護朋友,自甘畫地為牢,付出了所有,卻只能對親密的舊友以陌生人的態度相處。
他是在……難過嗎?
黎沒有試圖反抗,在想到這裡之後。反而摟住了太宰治的脖頸,像一隻溫順的小動物,接受他全部的發泄。
是的,發泄。
太宰治按著黎君的後腦,攬著腰,極端的控制欲和強硬的態度都展現得淋漓盡致。牙齒咬著黎君柔軟的唇瓣,碾磨,又不想真的咬出血,勉強克制著。
那並非對待心愛之人的溫柔憐惜,而是在寒天中將死的人,絕望地擁抱篝火燃過的餘燼。
是的,餘燼。黎心想。
我也差不多到極限了……在徹底熄滅之前,剩下的所有,你想要,都盡可以拿去。
黎在心底輕輕笑了一下,又一次退讓。
「黎君……」
似乎是察覺到了黎溫順的態度,太宰有點心軟了,發出低低的聲音。
「嗯。」
懷中的人不太自然地眨眨眼睛,但眼神還是溫柔的。
「黎君,黎君……」
太宰不斷地重複,好像在確認著什麼似的,漸漸收起了假面一樣的笑。
太宰又親了一下,像個孩子一樣小聲問:「黎君為什麼不反抗呢?」
黎也就小聲地答:「太宰很難過吧?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一點……」
這樣的回答,即使是太宰治也覺得心臟抽痛了一瞬。
比任何人都要敏銳的太宰治,驀然發覺了隱於背後的問題。
「黎君……要離開了嗎?或者說,死亡?」
最後兩個字音量驟降,幾乎是氣聲了。
黎愣了一瞬,下意識安撫:「不會的。只要太宰還需要我活著。」
黎一時忘了,這句話確實地暴露了他的狀況。
太宰琥珀色的眼睛深處陰雲籠罩,醞釀著一場電閃雷鳴,那種不合時宜的掌控欲又忽然發作,想留下黎君,想把他給……
把他給怎麼樣?
太宰治沒有深想下去。
「黎君不願意告訴我也沒關係。」太宰治笑了,「我送黎君一件禮物吧?」
太宰治單手抱著黎君,從外套的內側口袋裡取出了一本書。
黎立刻意識到了這是什麼。
書寫在上的內容都會變成現實,掌控著整個世界運行的「書」。
「不……」
黎趕忙拒絕。萬一被太宰誤會別有用心,接近他的目的就是這本書可怎麼辦。
「別急,不會都給你的,這樣黎君會擔驚受怕的吧?」太宰微笑著撕下一頁空白紙,放進黎的口袋,「黎君拿著這一頁吧,有什麼無法解決的問題都可以被改寫哦,可以說是神奇許願機呢。」
「不過,作為交換……」
太宰治又以禁錮的姿勢把黎君圈了起來,看著他的眼睛,露出一個笑來。
「在我死掉之前,黎君也不能離開我哦。」
黎思考了一下,認真地答。
「好,我保證。」
太宰治攬著黎的腰,用危險的語氣輕聲笑著:「那現在,我要收取利息了。」
但或許是察覺到太宰的心情有所恢復,黎君終於有膽量提出異議。他雙手食指在唇前交錯成「X」形,軟弱地告了饒:「至少別在這裡吧,去臥室好不好?」
懷中的青年紅著臉,原本白皙的皮膚上騰升出火色的煙雲,眼眸上蒙著水光,明明不習慣,卻連拒絕他的話都沒有提出。
太宰治意味深長地說:「去那邊……是希望我做到最後嗎?」
黎愣了一下,雙手並用打了一個大大的叉,急急忙忙地反駁:「並沒有!絕對不行!我做不到的!」
「不會的,別擔心。」太宰治好像被逗笑了,忍著笑意說,「我嚇黎君的。」
黎:「……」
黎磨牙:「咬你哦。」
太宰忽然逼近,嘴唇幾乎相貼,聲音也幾不可聞:「黎君想咬哪裡?」
黎想躲,硬是被太宰控制了後腦,無法後退,只好偏頭,暴露出乾淨若雪的脖頸。
太宰喉結微動,遵從本心淺淺地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