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黎君不打算報復嗎?」
黎無情道:我決定蹭你一身貓毛。
太宰輕笑一聲,忽然問:「我要做到什麼地步,黎君才會真的拒絕我呢?」
黎:……
黎一副沒聽懂的樣子:您在說什……
藍色的異能力驟然浮現,人類模樣的黎一臉驚愕,被迫出現在太宰懷裡,黎慌忙想站起來,卻被腰上的力道攔住了。
黎的本能讓他立刻進入了應激狀態,腰背弓起,手掌發力,眼神沉而亮,閃爍著警惕的光芒。
那個笑嘻嘻的,任勞任怨的,任你欺負的人,在這一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常年遊走在生死線邊緣,隨時可能發出致命一擊的戰士。
任何一個有基本常識的人,都不會選擇在這種情況下進一步刺激他。
除了太宰治。
只見太宰小腿卡著黎君向外一轉,迫使他失去平衡後,又以極強的攻擊姿態按著他的後腦勺,強迫他低頭。
太宰治幾乎在某個瞬間感受到了極強烈的殺意。
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黎很快就放棄了抵抗,乖乖靠下來,坐在他腿上,雙手攀著他肩膀。
黎恢復了平時的吐槽狀態:「老闆,您這又是哪一出?」
「我一直有個疑問。」維持著如此曖昧的姿勢,太宰卻表現得近乎冷酷,「明明黎君也不是什麼愛惜生命的人,為什麼要阻止我?」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瞬間,黎君的表情僵硬了。
過了整整三秒,黎才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試圖表演無辜:「您在說什麼?我可是很熱愛生活的。」
「「您」,」太宰治笑了笑,「每一次黎君在防備著我的時候,都會說您。」
「……」
「黎君,雖然你很努力地在當一個正常人,但是你已經失去了對生命的敬畏之心。像你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在乎生命的。」
「或許,活著這件事情是你的本能吧?因為黎君曾經在一個充滿著死亡的環境生存。除了先活下來這件事,已經沒有餘力去思考其他了。」
太宰治看著他的眼睛,好像真的在讀心似的。
「殺戮,□□,血腥,欺詐,背叛……永無休止。黎君就是在這樣的地方長大的,所以再怎麼努力,也沒辦法改變已經成型的自己——哪怕是你用異能力改造自己的記憶。」
「黎君,反覆地嘗試過後,你,還記得自己是誰,是什麼樣的人嗎?不,或許應該這麼問,你一開始,有人格這種東……」
黎捂住了他的嘴。
那些冷酷無情的質問消失了,那些在腦海中激盪的黑暗畫面也暫停了。
太宰治沒有再試圖開口,只是掛著冷淡的笑容審視地看著他。
黎看著他,臉上浮現出一個為難又溫柔的笑。
「有的哦。」黎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
黎的長髮在頰旁垂下,勾勒出柔和的弧度。
「如果說,正常的人類自然而然建立了他們的人格,那我的人格就是通過拒絕建立的。」
「我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為了生存不得不傷害別人,這已經無可挽回了,但我還可以不斷地殺死「自己」。」
黎低頭,聲音變得緩而輕。
「他們想要我成為漂亮的殺人兵器,那我就偏偏要做一個救助者。」
「我的世界科技發達,我的□□性是被那些人編輯在基因里的。但是——」
黎指了指大腦。
「無論被改寫多少次,忘記了多少重要的事情,我的本能依然在抵抗,哪怕自殺也要獲得自由。」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人造物還能不能被歸類到人的範疇,不能徹底地做一個好人,又討厭被他們同化。我也很為難啊。」
黎聳肩一笑,笑容里透露出幾分涼薄:「阻止你自殺也是因為這個,「不阻止的話就不能算作是好人了吧」?所以才那麼做。」
包容的同時冷漠,微笑的同時刺傷,說自己是個好人,卻對紀德下手毫不心軟。
像一個破碎的玩偶。
他努力將自己縫合,但是被徹底撕碎也滿不在乎。
太宰治琥珀色眼眸的深處,久違地燃起探究的欲望。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那麼,真正的你,究竟是什麼樣子呢?
被編寫、被塑造、被迫殺人無數、手上沾滿了罪孽、和我有幾分相似的你,真正的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