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終於落筆。
「港黑成員黎,目前被派遣做潛伏任務,一切消息歸類於最高機密,由首領直接指揮,任何成員,不得探……」
然而就在此時,門被打開了。
一般來說,首領辦公室的門,除非提前預約,否則首領之外,誰都沒有資格直接開門。擅闖者,一律按敵人對待。
只是有一個人例外。
「老闆,我回來啦,下午好?」
辦公室里漆黑一片,只有頂燈亮著慘白的光,門打開了,也許是因為心虛,黎君沒敢直接進來,在門口偏著半個腦袋,及肩的黑色髮絲垂落,在空氣里飄揚。
沉重泥濘的空氣忽然就被他的聲音喊輕了。
「下午好。」太宰治動作自然地撕碎了剛寫的紙片。
「咳,那個……應該積攢了不少報告吧?」
「話說老闆您居然有寫錯的時候,剛才做到哪裡了,換我來?」
太宰治不動聲色地把碎片攏進手裡,隨意丟進碎紙機:「做完了,下午的你來。」
「啊,老闆這麼勤勞真是少見……」
走到一半的黎君僵住了,沒有事情可做,也完全不知道該聊什麼,尷尬到想再次瞬移。
「解釋呢。」太宰治雙手交疊,姿態莫名放鬆。
「說、說來話長。」黎小學生一樣僵硬地站著,望天望地,艱難開口。
醞釀了足有一分鐘,黎放棄了似的,靠在牆壁上:「算了,我有缺陷。」
「因為小時候生活環境的原因吧,那個……怎麼說呢,我之前說過,我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指標里有一項檢查標準,就是不能情緒外露。」
「如果從頭到尾都能保持笑容,能拿很高的分數。」
太宰:「從頭到尾,是說殺人過程中嗎。」
黎:「……」
太宰治,你是什麼鬼怪嗎。
黎:「雖然很好奇您是怎麼猜出來的,不過算了……嗯,是的,我是一件兵器來著。」
「然後,呃……因為訓練方式的特殊性,留下了一點點小小的後遺症。如果我情緒起伏太大,就會感到非常痛苦,當然情緒上是沒什麼關係啦,問題是我難受的同時異能力會失控……後果還是比較嚴重的。」
「但是請老闆放心,我能控制住,不會傷害□□的。以上?我應該解釋完了吧?」
那算什麼啊,重點內容完全被糊弄過去了吧。
但太宰治沒有逼問,只是微笑著:「黎君遲到了哦,我會扣掉你這個月的工資。」
在港黑,這個懲處算是輕到不可思議了。
然而黎無辜道:「老闆,我請了假的。半天哦,半天是十二個小時誒,我可沒遲到。」
玩文字遊戲嗎。
太宰泰然自若地笑了笑:「或許是那樣沒錯,可是黎君……」
「我根本就沒有準假呀。」
黎:「……」
黎的表情凝固了。
太宰治終於覺得心情舒暢,格外開恩道:「如果黎君願意回答一個問題,那就可以一筆勾銷哦。」
再一次輸給上司,黎看起來十分委屈,精神都萎靡了,怏怏地說:「您請問。」
實際上,值得提出的問題有很多。
比如,為什麼黎君身上有淡淡的水痕,還有不太明顯的藍色污漬,是異能力的副作用嗎,還是為了克制情緒而傷害了自己呢。
再比如,為什麼是十二個小時,這個時間有什麼特殊意義,是副作用的持續時長,還是說需要這些時間去做某一件事情?
還有,黎君最後控制住了嗎,如果沒有,會有什麼後果呢。
看起來異能很強大的黎君,在克制副作用期間,還能有效防禦攻擊嗎。
這些大大小小的問題清晰地在太宰眼前一一排開,按照輕重主次分好了類別。哪個問題能一舉多得,哪個問題能設置陷阱,都明晰如鏡。
然而太宰只問了這樣一句話:「你去了哪裡?」
——在那種時候,你信任誰?
黎君疑惑地看過來,完全沒懂他的用意,答得乾脆利落:「海底。」
又來了。那種不爽的感覺。
但太宰面色如常,只是說了一句「這樣啊」,就將手邊的冰盒推了過去。
「給你的。」
「海底怎麼了嗎……喔,這是什麼?」被轉移了注意力的黎君打開了盒子。
是一隻雪糕。裹了巧克力皮。
「啊,真的有啊。」
黎君看起來完全懵掉了,好像難以置信這是現實一樣,下意識掐了一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