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晚回到了宮中,夏去看著她很無奈,「王上,外朝的人都想見你,要是讓她們知道你失憶了,好不容易平穩下來的朝局,恐怕又要亂了。」
「因為要往全國推行變法,反對的人增多,要不是有高首輔頂著,事情恐怕要鬧到陛下面前,這些日子,陛下一直在處理朝政,每日只睡兩三個時辰,再加上外族使團來訪,陛下每日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
聽著夏去的話,遲晚閉上了眼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可是……
她抬眸看向夏去,「這就是囚禁我的理由?」
「囚禁?」夏去懵了,連忙解釋,「不是囚禁。」
「那你覺得是什麼?」
「是……」確實很像囚禁,每天吃好喝好,但哪裡都不能去,跟看押起來沒有驅避惡。
夏去無話可說,她也想不通,哪怕遲晚失憶了,也不至於哪裡都去不得。
前朝有官員來往,但後宮被她們掌控得挺好的,就在後宮逛逛也沒什麼。
不知道陛下怎麼想的,讓王上哪裡都不能去。
見夏去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遲晚忽然笑了,無論如何,她都不是不講理的人,囚禁她的理由什麼不能說。
給她一個合理的理由,她未必不能接受。
「你想要什麼理由?」虞九舟邁步走了進來。
夏去有眼力見地離開了,房內只剩下了遲晚跟虞九舟。
兩人之前的氣氛沒有那麼平和,遲晚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怒氣。
不再是之前的那種寒氣,而是很明顯的怒氣。
面對這樣的虞九舟,她倒是覺得,比一言不發只會釋放寒氣的虞九舟要好得多。
聽見虞九舟問她要什麼理由,遲晚勾起了唇角,無奈問道:「我被囚禁,不該要一個理由?」
「應該,那我就告訴你理由。」
虞九舟猛地逼近站在了她的面前,「因為你失憶的事情,只要被外界察覺出一絲端倪,那大周就會再次陷入混亂,不僅是混亂,還會有逼迫,以及我們努力了那麼久的變法,都有可能不復存在。」
「我們努力了那麼久,好不容易做到這一步,如果我沒有守護住我們的成果,等你恢復記憶後,我該怎麼給你交代。」
虞九舟的聲音逐漸顫抖起來,「為了這場變法,你我都付出了太多,死的人也太多了,大周千萬百姓把希望寄托在我們的身上,我不能敗,也敗不起。」
「你跟我說過女帝的故事,跟坤澤做皇帝,經歷的困難是一樣的,不同的是,她只有自己,而我還有你,可現在,你失去了記憶,甚至把我當成了假想敵,我不怕你誤解,但是遲晚,我怕變法失敗,百姓陷入水深火熱當中,當你恢復記憶看到這一切,會不會很失望。」
虞九舟緊緊捏住自己的衣角,直直地盯著面前的人,無可否認,她此刻是脆弱的。
大周需要有人治理,她不可能把人都殺完,那樣政令就無法實施了。
朝堂上反對她的人分成了兩撥,一波強硬的反抗,在朝會上直接懟她。
還有一撥人,他們則誇大事實。
虞九舟下一道命令,他們會去做,但會變本加厲地做,把一件好事變成壞事,讓百姓認定她是一個昏君。
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情,很多地方的百姓開始認為,坤澤就不該當皇帝,還有部分地方爆發了起義。
她當然有自己的人,可是她的人,比起那些自私自利的門閥世家還是太少,並且官位沒有那麼高。
朝堂上有一大半的人都出身於門閥世家,變法傷的是門閥世家的切身利益,對他們來說,換個皇帝,他們依然富貴,要是變法成功了,還不知道他們的家族會損失多少利益呢。
大周宗室不少,只是近幾代的宗室數量不多,但往前數,太祖太宗的幾世孫什麼的,這些宗室的數目不少。
有些門閥世家,正在聯繫各地宗室,想要來對抗她。
要不是變法是高正主持的,矛頭還在對準高正,那虞九舟恐怕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
大周三大勢力,宗室,勛貴,文臣。
宗室沒有軍事權力,但他們有較高的政治地位,以及朝廷禮儀活動等,他們要是不參加,皇帝就是不被宗室承認。
皇族是宗室,民間是宗族,被宗族厭棄的人,是很難再起來的。
他們沒有實權,但有噁心人的權力,甚至能強行給聖元帝過繼一個孩子,來繼承皇位,當然了,這種比不上虞九舟正統,卻能在大周掀起一場大亂。
勛貴跟文臣不必說了,這些人的田地都不少,變法一旦成功,他們鐵定要吐血。
遲晚也聽出來了,變法本就是孤獨的一件事,與宗室,勛貴,文臣斗,大周的三大勢力沒有一個支持的。
本該支持的百姓,在這些人的惡意執行下,對變法已經不信任了。
不過,聽起來還在控制當中,也是虞九舟不是個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