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看看突破白霧後的地方,究竟為何。
渡口人來人往,即便葫蘆鎮小,漕運卻是忙碌,船隻上上下下的人不斷搬運著一袋袋貨物。
當她尋到船隻老闆,表明要搭船時,那老闆難以置信,瞪大了雙眼,驚詫道:「姑娘要一人坐船,去河南道?」
「是。」沈遙直接將錢袋中的錢遞過去。
那老闆立刻推拒起來,臉像打了霜的茄子,「這位姑娘啊,不是某有錢不想賺,這、這、這,呃……實在是前些時日連日大雨,鎮外有段河道塌了,沒船過得了。」
沈遙失望,收回手中錢袋,「那這些貨物為何還能走?」
老闆無奈長嘆:「誰說能走了?也只是貨物太多,我們準備先裝了貨,將船挪到下游。現在所有人都等著那河道修好。」
「奈何老天爺不肯啊!姑娘與其求我,不如求求老天吧。」
沈遙抿唇,將視線從表情誇張的老闆臉上收回。
老闆勸道:「姑娘啊,如今外面不安全,就算河道修好了,說實話,某也沒法兒應下姑娘。姑娘一女兒家,男人也不跟著,就這樣單身上路,可是很危險的。」
「知道了。」沈遙不再抱著走水路的希望。
真是河道塌了,怕也是要等上些時日,可她實在不想等下去。
沈遙離開渡口後,又往馬場而去。
她是此地常客,往日租馬後,都是在馬場中打馬跑圈。
馬場老闆未多問,便放心將馬交到沈遙手上,卻沒想到她按轡上馬後,直接一夾馬腹,衝出馬場往葫蘆鎮外而去,喊都喊不住,只留下一句「錢找時府拿」。
馬場老闆整張老臉皺了起來,哪兒有這樣的?
沈遙知自己衝動,可若就這樣回到時府,過幾日後,她沒了這份衝動,或許便永遠尋不到真相,永遠身處白霧之中。
她將馬騎得飛快,塵土飛楊,一路上行人見狀驚慌避讓,看著一閃而過的紅衣倩影,皆面面相覷。
沈遙出了葫蘆鎮,拉著馬慢了下來,細細回想著河南道陳州的方位,再確認大致路程後,又繼續打馬向前。
然而自以為聰慧的沈遙這次低估了自己的無知,她從未出過鎮子,平日被人保護得太好,不知鎮外物價與情況。
路上見有人賣輿圖,說的好一通天花亂墜,便出了整整二兩銀子買下!
剛轉身沒走幾步,又被人狠狠一撞。
那人好像是個小孩兒,一聲不吭跑了,著實沒教養。
沈遙面無表情低下頭將輿圖重新撿起後,發現錢袋被人偷了,賣圖的販子也不見了蹤跡。
她氣急敗壞,騎著馬兒在裊無人煙處繞了許久,竟都找不見那小偷。最後只能看著輿圖一路走,想找處歇息之所。
路上一自稱來自客棧的圓臉婆子說是有可賒帳住處,帶她前往。
「婆婆,我回我家就好。」沈遙搖頭婉拒。
「這樣啊。」圓臉婆子笑笑,「既然如此,咱們先一路同行著,也好結個伴。」
沈遙一問,才知婆子家的客棧與葫蘆鎮似乎是同路,便應了下來。
可是這一路看著輿圖走著,天色也暗淡下來。
婆子仰頭看了一眼,又揉了揉腰,提議道:「誒喲,這天也太晚了,姑娘不如還是先去老婆子家的客棧,你這葫蘆鎮啊,還得再走好一段距離,這若到了晚上,一姑娘家走夜路,怕是危險。」
婆子人看上去老實,又熱心腸,沈遙眯眼看了下太陽,覺得也不是沒道理,便同意下來。
漸漸的,她也和婆子熟絡起來,說起這輿圖,又說到被偷了的錢袋。
「二兩銀子買了這輿圖?姑娘,你被坑了啊!」婆子替她打抱不平,「姑娘,你可真是個單純的冤大頭!」
沈遙一路跟隨婆子,忽然,婆子竟踉蹌了一番,扶著腿坐了下來。
「婆婆怎麼了?」
「誒,這老骨頭了,走路可真是不便。」婆子無奈搖頭,又看了看四周,「誒,這路怎麼變了?」
沈遙還未說話,婆子便又看向她身旁的馬,「姑娘,這路有點兒複雜,你跟著我這一直走也不是辦法。不如你先將馬借給我,你就在原地等我,應該就在前面一點兒,去先騎著馬過去,確認下路對了,再回來接你?」
沈遙覺得這婆子某些行為有點兒可疑,「我同你一塊兒去吧。」
婆子擺擺手道:「誒喲,老婆子我……實在不習慣與人共騎,不如等我先回了客棧,便讓我兒子多帶一匹馬來接你?」
沈遙抿唇,並不想答應。
可看著婆子胖腿在打顫,也猜出來定是走不動了,人家好心幫自己,她還如此懷疑。若是就這樣直接走了,未免惹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