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來,妾曾諫言君大開選秀,廣納後宮,開枝散葉。那是身為皇帝應做之事,可實際上,妾心底萬分不願。
妾知君心意,可妾對君的心意,又何曾有過半分淺薄。
妾實厭惡君後宮女子,韋淑妃,蘇順儀,上官才人,即便君與她們無夫妻之實,可妾卻仍難掩自己小人做派,心中妒意。
妾最開始所妒之人為韋淑妃,只因以為君所貼身攜帶玉佩為其所贈。後來妒蘇順儀,因她獲得了君心中僅存的愧疚,讓她一步步從才人做至順儀,乃至三夫人之位,最後又能免去死罪。而至於上官才人,妾當初送走她時,何曾不懷了難以啟齒的私心。
這便是妾醜陋的一面,作為七出之罪的妒,只敢藏於心底。
妾到了如今,最無法容忍的,還是表妹慕容斐。
妾看出,君待她不同於她人,表妹英姿颯爽,女中豪傑,為人誠懇。
妾羨慕且嫉妒著她曾陪伴過君幼時時光,還妒她與君同上戰場,生死相依,更妒,原來那塊玉佩的主人是她,君心底的一個角落,放著她。
五郎,妾這般小肚雞腸,著實不是適合後位之人。
可妾對君的心意,讓妾久日壓下心中所思,著實慚愧。今日生死攸關之際,妾不想悔恨,只願與君吐露真心。
若君願待妾,一生一世一雙人,妾無憾。
今生今世,無論是大興城破,亦或是逃亡,又或是誕下與君之子。
妾隨君,生死無悔。
當落筆後,雲夭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一直顫抖,字跡到了後面逐漸歪歪扭扭起來,而自己眼中滴落的淚水,打濕了最後幾個字。
她將信折好,感到心底一股渾濁之氣,被抑制在嗓子眼。將信與大興戰報一同交給最後一個派出的信使,由禁軍身經百戰的校尉親自送信。
校尉收下行禮後,正轉身向外跑去,江雪兒忽然叫住他,「等等!」
她上前將自己繡好的一個鴛鴦戲水荷包交給校尉,面無表情道:「請將這荷包交給福禧公公,拜託了,將軍。」
校尉一怔,看向雲夭,她朝他點了點頭,校尉便不再猶疑,收下後拱手道:「末將定不負娘娘所託!」
看著校尉離去的身影,雲夭終於披上厚實的披風,與徐阿母牽著手,在江雪兒的帶領下,往承天門而去。
……
原本八千禁軍,如今只剩下僅僅兩千人。
竹青自請帶一百人駐守城池至最後一刻,而天鷹則親自護送雲夭等人突出重圍。宮人和百姓則讓他們自己四散逃命。
到了如今地步,她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她管不了那麼多人。
離開大興城的這日,雲夭聽著城牆上最後傳來的戰鼓聲與號角聲,在大批禁軍攻破光化門後,一同簇擁著快速離開大興城。
光化門大開,雲夭第一眼便看到門外四處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叛軍持刀槍劍戟,身披甲冑。禁軍衝出光化門,與叛軍混戰在一起,根本無人能顧得上雲夭。
天鷹手持長劍走在雲夭前方,數次揮劈,斬殺數不清的叛軍,早已是滿臉鮮血。身旁皆是屍體,血流成河。
他帶著一小隊擋住正在追擊他們的叛軍,轉頭朝著雲夭大喊道:「快走!快帶娘娘先走!」
說完,來不及看雲夭反應,便只能又回頭與叛軍廝殺在一處,以一人之力擋住叛軍的追擊。
徐阿母和江雪兒攙扶著雲夭,身後跟隨一小隊護衛,隨著四處奔命的人往遠處而逃。
混亂之中,雲夭轉頭發現沒了江雪兒身影,大驚失色道:「雪兒呢?雪兒!」
徐阿母焦急道:「娘娘,我們先走!我們顧不得任何人了,娘娘身懷龍嗣,現在才是最重要的。江尚儀定能逢凶化吉,娘娘先跑啊。」
雲夭咬唇,看著身後正在追擊的叛軍,與徐阿母攙扶在一起,繼續沒命般往前方奔逃。
逃出一段距離後,身邊逐漸安靜下來,人也變得稀疏。一行人沒有跟隨百姓走的方向,而是繞路往南。
如今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江都,二哥的紅旗軍正駐守江南。
一行人害怕被叛軍發現不敢走馳道,繞道小路,走了幾日幾夜,每日雲夭只能吃一點乾糧果腹,臉頰很快便消瘦下來。為了不引人注意,她換上了平民布衣,用上讓臉起疹子的藥水,身旁五個護衛也換上布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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