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夭卻哼一聲,「陛下不信啊,陛下若是不信,就去問跟著我的暗衛唄。」
蕭臨被戳穿了此事,也不想再管玉佩究竟從何尋到,只是耳根子迅速紅成蘋果一般。
「我這是、這是、擔憂你的安危。」
雲夭雖然不喜被人監視,卻也沒多說什麼。她起身,從一旁櫃中拿出一新的杯盞,回到蕭臨身側,而後又將順便帶來的桂花水為他斟上。
蕭臨乖巧地接過飲下,沒有多說一句話。
雲夭看著他,很想問問玉佩與福禧口中的表妹慕容氏,還有德妃身世。可不知為何,她嗓子發緊,有些酸澀,似乎是害怕從他口中聽到自己不願聽的話語,猶疑許久後,終是沒有問出口。
從福禧口中聽來,那慕容氏,似乎與韋令儀並不相同。
可是若吐谷渾其實是德妃母族,那為何大鄴與其的關係,竟會如此之差?
一直到暮色四合,雲夭滿懷心事地伺候蕭臨用完晚膳,才起身離開玄武殿。
當她收拾完玄武殿所有事宜,準備回偏殿之時,忽然看到趙思有的身影。來人行色匆匆,在福禧同稟後跟隨著入了玄武殿。
雲夭忽然想到他提出娶自己的策略,便輕手輕腳上前,入了殿中,躲在一處柱子後,正好可以聽到殿內交談。
蕭臨因著大臣們連日的逼迫,心情一日比一日差,見到趙思有時也難以擺出好臉色。
「不知趙侍郎今日前來求見,所為何事?」
「回陛下,臣不請自來,乃是為了雲夭一事。」趙思有君子般笑著,皆是恭敬有禮。
可蕭臨看到他那副風光霽月的模樣,心中便沒由的窩火,語氣也在犯沖,「趙侍郎與其來找朕,不如去說服趙僕射,朕的私事,莫想著過多干預。」
「陛下,臣自知家父那般咄咄逼人,便是罪過,願意代其向陛下請罪。可是即便如此,也難以解決如今君臣不相讓的局面。」趙思有並不在意蕭臨的語氣。
「怎麼?你又有何良計了?」
「是,陛下,臣想出一兩全之策,既可保住雲姑娘性命,又能勸退朝臣。」趙思有慢慢抬頭,看著蕭臨獵豹一般審視的雙眼,繼續道:「那就是,請陛下,將雲姑娘賜婚與臣。」
蕭臨一怔,定定看著他,手上的瓷杯竟被他「啪」一聲,驟然間捏碎,弄破了手。他陰鷙地冷笑起來,「你想娶她?憑什麼?」
「陛下,朝臣們的請願,不過是因雲姑娘蠱惑陛下,干政一事的流言擴散。若是陛下將雲姑娘嫁與臣,那流言便能不攻自破,那朝臣也再沒道如這般逼迫陛下。」
趙思有侃侃而談,還說了許許多多此事之利,然而蕭臨一句話也沒聽進去。他默默低頭看了一眼桌案之下,自己正在流血的手,想殺死趙思有的欲望在此刻被放大到極致。
待趙思有說完後,蕭臨低頭沉默著,忽然冷笑道:「就憑你?雲夭是朕跟前近侍,亦是朕的謀士。你覺得你配得上她嗎?」
「如今你趙家所有的權力都握在趙僕射手中,就憑你,你能在趙家虎狼窩中護住她?」
「若將來某一日,趙家人欺辱她,你可敢為她手刃欺辱之人?若天下人依然對她口誅筆伐,你可能為她殺盡天下人?」
趙思有蹙眉,在他看來,所有的情況皆不會如蕭臨所說如此極端。
「父親雖嚴厲,可家風甚好,我父親除母親便無任何姬妾,而母親也極為仁愛,我相信夭夭定能與母親妯娌相處得好。」
「朕問你的問題,你並未回答。據朕所知,趙夫人看中的,是林家嫡女才是。你憑什麼覺得,雲夭的身份去到趙家,你便能護住。」蕭臨平靜道,努力壓制自己怒意。
他沒等趙思有說話,便直接道:「你不能,也做不到。若趙家人欺辱她,你無法為她懲戒任何人,因為你孝順。若天下人口誅筆伐,你也無法為她殺盡天下人,因為你仁慈。」
「可是,朕可以。朕掌控著大鄴生殺大權,朕手下有著百萬雄師。誰欺辱她,朕便為她殺誰,自然也能包括……趙僕射。」
雲夭心頭震動著,背靠在玉柱上,垂眸呆呆地聽著他的話。
真夠狂妄。
在這世上,就只有他,才能這般狂妄。
趙思有難以置信地看著蕭臨,道:「陛下,並不是身為君主,想殺誰便能殺誰。」
他試圖解釋,可卻磕磕絆絆,說話愈發不利索,「陛下難道就沒考慮過雲夭的想法嗎?就沒考慮過,若是做出這般舉動,天下人會揭杆而反嗎?那日我見到跟在她身後的暗衛,恐怕並非保護如此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