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疲憊不堪,蕭臨只得讓其再多休整些時日。韋世淵受了輕傷,而那葉單好在被救了回來,並未戰死,只是重傷在床,看著蕭臨一個勁兒給他請罪,還紅了眼,聒噪得他實在窩火。
「夠了!朕何時說要治你罪?此非你過錯。」蕭臨低沉道。
葉單感動不已,「多謝陛下不殺之恩,葉單之後,定然更加為陛下肝腦塗地!」
「行了。」蕭臨轉開視線,正在此時,竹青來稟報,說宇文信跪在帳外。
他嘆了口氣,這一個個的,皆求他賜罪,也是讓他惱火不已。
蕭臨利落起身往帳外走去,便看到跪在泥地之上的宇文信,見到蕭臨之時,便立刻匍匐叩首。
「陛下!臣有罪!求陛下賜罪!」
蕭臨道:「大雨之下,建浮橋本就困難重重,又加之一夜間緊急建成,有紕漏也在所難免。人皆有過,你何罪之有?」
宇文信一怔,直起身子看著蕭臨,抿唇道:「即便如此,那三千多死去的將士,也是因臣之過,若陛下不賜罪,臣怕是夜不能寐。」
蕭臨摸索著手指,凝思片刻,「既然如此,二十軍棍,自己去領罰。」
「是!多謝陛下成全!」宇文信一喜,心頭巨石總算放下,自己屁顛屁顛跑去領罰。
……
休息兩日後,巴爾塔那邊也未有任何動靜,蕭臨自己著急也無辦法,只能眼看著對方在幾日內又重整軍心。
這日他路過一突厥人時腳步頓住,朝著那人看了去,只見此人皮膚黝黑,雙眼有神,眼睛黑白分明,身高八尺。他細細觀察了一會兒,正在對方心底發毛,不知所措時,蕭臨腦海中忽然萌生出一個想法,將這突厥人帶了下去。
翌日,蕭臨整齊大軍,帶領著往巴爾塔軍進發,兩軍停在不遠的距離相互對峙,而巴爾塔龜縮在軍隊的最後方,前方由他任命的將領帶兵,他年事已高,早已習慣這般作戰,每場戰役皆是如此。
正在風起雲涌時,戰場上金戈鐵馬,旌旗翻飛,各個將士虎目炯炯。忽然一個皮膚黝黑,穿著可汗服飾的突厥人從兩軍之間逃命一般跑過。
各人都還未弄清那人是誰,騎馬立於蕭臨身旁的竹青突然指著那人,用突厥語大吼道:「抓住巴爾塔!抓住巴爾塔!」
嗓音之大,兩方人馬皆聽聞。
此話一出,竹青便立刻帶隊往前衝去,直接將那奔跑的黝黑突厥人制服在地。頓時,不明所以的大鄴軍見此軍心大振,而對面巴爾塔的將士們則是一臉懵,看著自家的首領竟已經被大鄴捉住,頓時軍心渙散。
蕭臨見此關鍵時機,立刻帶兵直往敵方大軍衝去,敵方還沉浸在首領被莫名其妙抓住,一盤散沙的狀態,便被衝擊過來的蕭臨與吉勒方殺了個片甲不留。
而真正龜縮在軍後的巴爾塔還沒明白前方發生了什麼,等斥候來報時,才怒火中燒,著急吼道:「老子沒有被擒!老子還在後方!這群蠢蛋!」
他騎馬往前跑了一點,怒吼著:「老子在這兒!我去你媽的!蕭臨你卑鄙小人!」
蕭臨還未深入到巴爾塔所在的區域,可巴爾塔已然見到前方潰敗,氣得眉毛倒豎,咬著腮幫子,帶著後方軍隊逃跑遠去。
巴爾塔一路潰逃,蕭臨一路追擊,卻奈何那人跑得與兔子一般,竟一路翻過了阿爾泰山脈,那高聳山脈將蕭臨大軍攔住,速度慢了下來。
卻沒想到,過了沒幾天,巴爾塔竟派了使臣來與蕭臨和吉勒議和,自己多場敗仗,損失慘重,已經打不下去了。
在不斷爭論與談判下,巴爾塔願意承認吉勒大可汗的地位,兩可汗以阿爾泰山脈為界,分東西突厥,互不干擾。同時,西突厥願與東突厥一樣,對大鄴俯首稱臣。
吉勒本就不是個好戰分子,聽到這番提議後,便迫不及待應了下來。而蕭臨的目的也已經達到,對他來說,無論突厥分裂成幾個政權,只要能對大鄴稱臣,便無所謂。
此時已是九月季秋,連日烏雲密布的天竟全部散開,一絲絲光線從雲層間穿過,落在廣袤的草原之上,曾經嫩綠的青草早已枯黃,而山上的樹木也變了色,別有一番風味。
這一次征討突厥,十萬大鄴將士,損失共計兩萬士卒,比最初預想中已經好了不少。而他們所過部落,因著吉勒的庇護,無一部落被屠。
待雨停後,蕭臨一人駕馬來到一處山頭,眺望著遠方成群的牛羊,大的小的,有休憩的,有打鬧的,草原被風吹成波浪紋路不斷舞動,發出沙沙聲響,心底緊繃的弦終於漸漸鬆弛下來。
他忽然想到當初與雲夭駕馬奔跑與草原之上,那股沒由的孤獨感又突然席來,在只他一人的此刻變得格外強烈。